要说他丝毫不惦记薛氏,那定然是假的,一旦想到其今年中至十九,窘迫感悠然而至。
去岁是在薛坞过的,回驀时,又有些动摇。
刘裕下了“死令”,明岁必须成婚,虽说还有一年时光,但起了战事,几乎是瞬息而过,届时他不南归,司马茂英便要北上。
前者是父亲定下的媒约,后者是自己相中的。
晋室庸者辈出,取了宗女也能驾驭,作妻族,不易强盛,不易贏弱。
往后若要动宗亲,还可由其在中间转圜,也算是师出有名。
司马茂英年方二八,並不急切,但薛玉瑶接近二十,似她这般年纪,生二胎者数不胜数。
仔细一想,確实是他有些太过了,入长安两月有余,都未曾亲面见过,薛帛等人若是得知,保不齐便要向长孙嵩使眼色。
两三次还能忍,次次誆骗,熟谁能忍?
赵彦听得刘义符要到他家去,怔了怔,说道:“娘亲不好甚別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品尝甘旨楼菜餚已久,每日又无空閒————”
“你作楼中帐簿,家人怎会尝不上?”
听此,赵彦正色说道:“世子是不知,各家奴僕天还未亮时便在楼门处排著队,娘亲——不愿奴僕挨冻——也不愿亲自去,仆是为世子做事,怎能以权谋私呢?”
这话让刘义符感到惊诧,不过是些吃食,赵彦便能说出此番话来,倒有股其父风范。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薛玉瑶初至长安时,刘义符“大义灭亲”之举。
或因薛氏严加相嘱,赵彦不敢越矩。
旁人替他训教好了,也並无分別。
才能不出眾,底线牢固,用起来也无需过多顾虑。
刘义符呼著寒气,坐上了车,对车卒吩咐道:“甘旨楼。”
府门前,僕婢听得自家郎君呼唤,迅速的抬起门閂。
“郎君回来了————夫人正————”
僕婢见得刘义符这尊不动如山的大佛”时,愣了愣,恭声了一句,转而火急火燎的奔走回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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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符手提著食盒,与赵彦有条不紊缓步入內。
“疼!疼!”
“你还知道疼?把她那些弓矢都给我扔了!”
“是。”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婢女低著头,將地上的角弓捡起,正要往外走时,却见二人前来。
赵彦轻轻嘖”一声,惭愧道:“让世子见笑了。”
刘义符笑了笑,说道:“兵戎乃国家存亡之道,弓矢切不可糟践。”
言罢,他伸手示意,婢女不知所以,手颤了颤,急忙递过。
伸手摩挲了一二,弓身、弦老旧,力不过二石,对於刘义符的膂力而言,单手都可开弓。
薛氏听得动静,怒色瞪向门槛处。
话到嘴边,正要指斥时,顿然止住了,霎时间转怒为喜,说道:“世子来了,快入座。”
旁侧的赵婉见娘亲翻脸如书,错愕了好一会,这才隨其目光视去。
见著自己年少时所用的角弓被刘义符把玩著,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知夫人女郎好什么,故而备了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