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这将死之人计较。
谢水杉得了插着梅花的雪盆儿,总算是暂时处处舒心了。
但她还是睡不着。
为什么她身上的被子这么重?
好像有条二百来斤的大鱼趴在她身上压着,比鬼压床还瓷实,而且这被子莫名带着潮湿腥气!
她先前明明看到在女医给朱鹮施针之后,怕他着凉,虚虚盖着被子的。
那被子但凡像个二百斤的“大鱼”,都得给朱鹮拍到身体里面去。
谢水杉又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坐起身,想着要内侍或者宫女,给她换一床被子。
但是这偏殿先前伺候她的那些侍婢都没影了?
谢水杉穿鞋子下地找了一圈,没找到。
坐在床上沉思片刻,把她自己的被子卷了卷,抱在怀里。
穿过侍婢们引她来侧殿的通道,迈过两道虚掩着的门,重新回到了朱鹮的正殿。
殿内灯火寥落,寂静得不闻人声。
谢水杉看到几个靠着廊柱值夜,显然也昏昏沉沉的侍婢,径直走向朱鹮的床榻。
一手夹着被子,一手掀开了第一重帘幔。
窗外,等了大半宿,都冻出鼻涕的江逸,压低声音,尖细一笑,道:“我就知道谢氏就是为了刺君!殷开,让武者们准备诛杀刺客!”
随着谢水杉一重重掀开床幔,房梁之上持着利刃的影卫,蓄势待发。
但是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一旦来人露出凶器、杀意乃至有什么威胁陛下性命的举动,就立刻跃下房梁,斩杀刺客。
可是他们一行十几个武艺最高,隐匿气息最厉害的影卫,蹲在房梁上死死盯着下面。
片刻后,却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下去还是不下去?
因为那女子刺客,抱着被子来的,没有捂死陛下的意思,也没有露任何的凶器。
他们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种状况,实在是无法判断,只好派一个人再去请示影卫头领。
太极殿外,被派来询问的影卫,半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的头领殷开道:“她把抱来的被子放陛下脚底,然后开始扯陛下的被子。”
“期间她没有任何威胁陛下性命的举动,把陛下的被子扯下来之后,她又给陛下盖上了她带来的被子。”
“盖上了之后,她还没走,伸出手……”
“还没走?她动手了?”江逸急不可耐地问,“那你们还不杀她!”
“……摸陛下的腿。”
江逸:“……”
影卫经受过经年日久的严酷训练,等闲脸上是不会有什么表情的。
他一本正经地问表情同样严肃的殷开:“兄弟们让我来问,那女子只是摸陛下的腿,算刺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