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看着她面上八风不动,心说这谢氏女确实不简单,察事说她“自幼多智近妖,深坐闺中便知朝堂事”。
竟是被他戳穿身份,还能如此怡然自若。
是笃定了他如今缺少兵马羽翼,觉得他对谢氏的襄助求之不得,还是觉得,他能捏着鼻子,认下谢氏明目张胆的图谋胁迫?
朱鹮也勾唇,温良地笑了起来。
心中气得厉害,面上笑得却更愉悦。
“你放心,朕会尽快安排你与你母亲见上一面。好生地商议一番,谢氏日后当如何与朕携手共进。”
他对谢水杉说:“谢氏的诚意朕收到了,你身为女子舍弃出阁,替家族如此牺牲,实在可怜。”
“我听闻曾与你互换八字,相互相看过的男子,正是景清二年的探花郎王玉堂。”
“这人是朕钦点,确实才貌双全,让你舍了如此夫君,朕心中过意不去。”
“这样吧,你若对他仍有情义,朕可以将他从弘文馆提出来……”
谢水杉一点不关心朱鹮和谢氏怎么勾连合作。
她也不打算见什么元培春。
更是没听系统提过原身谢千萍还真有个未婚夫。
谢水杉捏起布菜的金箸,越过桌子伸到了朱鹮的嘴边,夹住了他喋喋不休的鸟嘴。
忍着心中情绪骤然低落的烦躁,面无表情说道:“我这会儿心烦,不想听这些。”
朱鹮抿住嘴唇,没再开口。
谢水杉吃饱了,沐浴过后,头发还没完全绞干,就来朱鹮这里分床榻了。
她一日没死,一日就要用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既然床垫不肯给我,那这么大的床分我一半总行吧?”
谢水杉抱着被子,对上被夹了下嘴,就再笑不出,面色阴沉的朱鹮,自顾自爬上了床。
朱鹮冷眼阻止了帘幔之后蓄势待发的影卫。
心道东州谢氏,果真豺豹之心。
被戳穿了身份后,不想听那与她议过亲的王玉堂,却转头就爬上他的龙床。
若这女子当真敢对他不敬……
谢水杉占据一大半床榻,把朱鹮用被子卷了卷,推到了床里头。
此时才过酉时,她却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困意来得毫不讲道理。
她很想马上就折腾得朱鹮忍无可忍啄人,但是这会儿那股对什么都无力无趣,只想睡到地老天荒的劲儿又来了。
从兴奋期过渡到低谷期之间,会有几次兴奋和低落的短时间先交替来临。
原本不会这么快过渡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两日的治疗喝药的效果,这一次的兴奋期过去得尤其快……
谢水杉心里盘算着,她得在彻底迎来低谷期之前,结束这荒谬的一次重生。
她一点也不喜欢低谷期的状态。
但今天太累了,等明天吧。
谢水杉观察朱鹮也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明天好一点……她就把朱鹮这个小鸟惹奓毛。
躺下之后,谢水杉抖了抖蚕丝被,昏睡之前,想起了什么,闭着眼对朱鹮低声说道:“这几日不要让你那些蠢傀儡去临幸宫妃,钱湘君已经起疑了。”
“我帮你暂且安抚住了她,但你的人若是再犯蠢,让她对太后说了什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她仁至义尽,尽量不影响不介入世界的走向,无论如何,明日过后,一切都真的跟她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