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门楣沉沉地压在他的肩上。
安嫦娥对周正询呵斥道:“正询,道歉。”
周正询抿了抿唇,终是怕周夫人刚好的身子又病了,说道:“对不起,娘。”
周夫人见他道了歉,也软了声音:“娘知道你怕什么。你怕那丫头跑了。可是你也不想想,你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她晏良玉除了你还能嫁更好的吗?
你总说娘在衡量利弊,难道她晏良玉就没有吗?她要不是知道晏家已经破落,瞧上了你的家世,看中了你的才华和前途,她能这么对你一忍再忍?晏家能对咱们一让再让?”
周夫人劝说道:“你呢有空也劝劝良玉那丫头,将来你们成亲,她就是周家的人,和你是夫妻,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我虽然狮子大开口,但是谋的是让她多拿嫁妆。
说白了,最后得好处的,还不是你们小夫妻两?这是良玉唯一一次能从晏家拿一笔大财的机会,我要不帮着你们,不就浪费了?最后亏的还不是你们。”
周夫人:“还有啊,告诉良玉,晏同殊被贬到贤林馆,要是遇不着贵人这辈子别想出来。别以为晏同殊是个从三品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当官又不是只看品阶。”
一想到进门时,晏同殊拿自己从三品官位压她夫君四品,周夫人就恨得牙痒痒,她怒道:“你呢,好好劝劝良玉,晏家她靠不上,晏同殊也没那个本事让她依靠。她要真想给自己搏一个好前途,就好好听话,以后你会好好待她,让她做正妻。”
周正询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他娘说得也是实情。
晏同殊被贬到贤林馆已经八年了,能出来早就出来了。
晏家肉眼可见地在走下坡路,而周家在走上坡路。
他喜欢良玉,但也不得不承认,良玉以后的依靠是他,而他现在还没有能力脱离周家,若是和母亲闹翻,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他和良玉的婚事就更不成了。
……
大厅内,晏同殊轻轻地给晏夫人顺气:“母亲,您消消气,退庚帖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就是。周家势利得紧,他们拖着良玉,未尝不是拖着周正询,真拖太久了,周正询名声受损,以后也说不到什么好亲事。”
晏夫人点点头,看向晏良玉:“良玉,母亲会为你寻个更好的人家。”
晏良玉跪下,已经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这会儿又在掉眼泪:“女儿全凭母亲做主。”
陈美蓉和晏良容心疼得紧,扶着她起来,给她擦眼泪。
陈美蓉劝道:“哎呀,你怕啥?你看你娘,二嫁一样嫁的好。就算那周家不仁义,真拖到了十八十九,大不了娘豁出脸去,让你钱叔叔多给你两间铺面和一些田地做陪嫁,到时候,咱还怕找不着年轻俊俏的大小伙?”
晏良容拉了拉陈美蓉,小声道:“不是年轻俊俏的问题,是感情。良玉伤心的是两人多年的感情错付了。”
这感情的问题,陈美蓉就没辙了。
她无奈地叹息,她这干脆利落的性子,怎么生的女儿如此优柔,真是让她又气又心疼。
就在几人相互安慰时,金宝的管家爹柳士突然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夫人,二夫人,少爷,小姐,快、快出门,迎圣旨。”
晏同殊和其他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柳管家。
“什么圣旨?”晏同殊问。
他们晏家在先帝时就快从京城官场销声匿迹了,更与新帝毫无干系,哪来的圣旨?
柳管家喘着粗气道:“少爷,我也不知道,就是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我偷摸数了数,三十多个呢。有侍卫,有宫里的太监。”
晏夫人站起来:“圣旨是大事,不着急问。走,跟我先去恭迎圣旨。”
晏同殊,陈美蓉,晏良容,晏良玉立刻整理衣服,跟着晏夫人,随管家到了前院。
晏家人到时才发现周家人还没走。
约莫是刚出来就遇到了传旨太监,只能避让,便跪在了一旁。
晏同殊跪在晏夫人身后。
首领太监路喜扫了一眼众人,打开圣旨:“贤林馆编修晏同殊听旨。”
晏同殊起身,上前两步,跪下:“臣晏同殊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