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姚记?”壮汉目瞪口呆,“我奉命跟着你们……寻到一个没人的黑巷正好动手。”
李归鸿附耳过来,“姑娘,这厮只怕没说谎。那晚回来的人说,对头在巷子口动手——我们的人敌不过,退回姚记,才在姚记留下刀剑痕迹。”
“这些人如果只管动手打人,夺宝的那便另有其人。东西在姚记遗失——还是要着落在姚记头上,去查姚记主家是谁。”
“是。”李归鸿问,“这个人呢?”
“先押着。”尚琬便往外走,“等以后指认。”
从暗宅出来已是深夜时分,尚琬如今在哥哥家里住,不敢托大,同李归鸿抄小路疾行回京。进门便见哥哥黑着脸等,尚琬伏低做小,“哥哥。”
“姑娘不是回来抄书么?”
尚琬总算记起为什么回来,暗暗着忙,“崔府待着实在气闷,妹妹寻了个由头出来——”
“去哪里了?”
尚琬便看李归鸿。李归鸿硬着头皮道,“听说岁山夜市是中京一景,便去了——卑职不晓事,陪姑娘逛得尽兴,竟忘了时辰。”
“是。”尚琬立刻附和,“逛夜市去了。”
尚珲一时无语,苦口婆心道,“初入中京好歹收敛些,叫人看着海匪作派——给咱们家里丢人。”
尚琬心知这回过关,连声称是,垂手老实听训。总算捱到尚珲训完话回去睡觉,尚琬道,“抄书的还在?叫他们都不要抄了——我要自己另抄。”
李归鸿奇道,“已经找了四十个人抄完,送去了。”见尚琬大祸临头的模样,宽慰道,“姑娘不必担心,所有人都练过才上手的——字迹跟姑娘的一样,不细看绝计瞧不出。秦王殿下掌着内阁军机,哪有工夫细看这些?”
尚琬脑瓜子嗡嗡作响,“你这猪头——周礼六篇那么厚多少字,我便长了三只手,一天也不能就抄完了。你居然今日便送过去,殿下不用看也知找的枪手。”
李归鸿一滞,“说不得姑娘心诚,回来连夜抄——”见尚琬脸色不好,“眼下如何是好?”
若不是昨夜临时出城,只怕还来得及阻拦。眼下却是说什么都迟了,尚琬道,“先歇吧,只能明日登门拜望——寻个由头把东西拿回来。”
囫囵睡下。第二日一早起身,洗浴打扮过了,又换了正经衣裳,与李归鸿二人打马,往东临坊秦王府去,远远便见金碧辉煌一座府门,坊市巍峨肃静,左近并无一户人家——看样子整个东临坊都是秦王府地界。
李归鸿看得咂舌,“不如别去了,我看秦王事烦,未必有工夫看姑娘的字。”
“我也盼他没工夫。”尚琬道,“只是连崔炀那厮都在勤奋抄写,马虎不得——还是设法讨回来才放心。秦王是阿爹都忌惮的人,若叫他告到阿爹跟前,不死也要脱层皮。”
门房远远看见,“什么人?”不等回答便道,“殿下不见客,若有公务,往外书房递帖子——你们是哪一府的,难道刚进中京不懂规矩吗?”
尚琬竟无语凝噎——确实两个乡里人刚进京。李归鸿少被如此怠慢,忍着脾气道,“不是公务。有事求见殿下。”
“私事更不见。”门房两手叉腰挺胸凸肚,下巴恨不能抬三尺高,“殿下不见客已不是一二年,怕有十年了吧,你从哪个老山里刚出来?”
“你——”
尚琬拉他一把制止。
“姑娘?”
“这厮说的是真的。”尚琬四顾一回,“但凡秦王会在府中见客,东临坊不可能空无一人——来的人能排出二里地。再另想法子,回吧。”
李归鸿不服气,“可是我昨日打发人过来送东西,不是见着了么?”
门房耳朵尖听见,立时色变,一个箭步抢上阻在前头,“等等——”
尚琬站住。
“二位是靖海王府上?”
李归鸿傲然道,“是又如何?”
“是小人有眼无珠。”门房满面堆笑,“殿下交待过,府上来人只管请进——姑娘见谅,小人不识事体,竟忘了这件要紧事。”侧身往里让,“里面请,殿下有急事要入阁,二位还请里面吃茶。”
尚琬心中一动,“殿下交待?”
“是。”门房道,“殿下特意交待过。”
李归鸿凑到尚琬耳边,“殿下既罚了姑娘和小前侯,应是特意命留着门,好给你二人送课业。”
尚琬一听有理,“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