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此番出降的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小女儿。
昭武帝恨不得倾举国之力,为自家宝贝女儿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
当然,最后被他的大舅子,也就是懿德皇后的亲哥哥辅国公给劝住了。
“皇后在世时,最是勤俭守礼,若是她知道陛下大肆铺张、甚至逾越礼制为公主举办婚仪,定然也要劝谏陛下慎行。何况……”
辅国公张瀛一脸无奈道:“何况外头对永宁本就颇多微词,陛下若是再为其破例,并非爱她,反是害她!须知惯子如杀子啊!”
这些年,眼看着幼时乖巧天真的小外甥女逐渐变成一个艳名在外的风流公主,辅国公的心里也五味杂陈。
他总觉得是圣人这个当老子不负责任,没有用心教导,方才将外甥女养废了。
好在昭武帝有个优点,听劝。
尤其搬出了先后,更听劝。
最后永宁的婚仪规制定了下来,比一品镇国公主高一级,比太子娶妻低半级。
至于婚事的筹办,昭武帝知道永宁和韦贵妃不和,便以韦贵妃身体不适,全权交予太子妃操持。
郑婉音乍一接到这个活儿,惶恐不已,难得主动去找太子:“我恐怕不行。”
“阿音一向聪颖稳重,怎会不行?”
太子与她笑道:“且长嫂如母,永宁可怜,幼时就失了母亲爱护,如今她的终身大事,你我更该替她好好操办才是。”
“好了,阿音难得来一趟紫霄殿,过来陪孤坐会儿。”
“……”
郑婉音的差事没推掉,反而被迫在紫霄殿“做”了一下午的活儿。
转过天,永宁看着她耳朵后的红痕,一脸惊奇:“咦,还没正式入夏,宫里就有蚊虫了吗?”
郑婉音拿着嫁妆礼单的手一顿。
待反应过来小姑子指的是什么,耳根霎时染绯,眼神也变得飘忽:“或、或许吧,东宫位置潮湿,蚊虫来得也早一些……”
“那嫂嫂还是得叫宫人早早备上驱蚊虫的熏香和药包,我瞧这蚊虫还挺厉害,咬得蛮大呢。”
郑婉音看着自家小姑子清澈纯真的大眼睛,只觉羞愤欲死。
但羞归羞,正事还得做。
与永宁核过一遍嫁妆单子后,郑婉音又与她过了遍婚仪流程。
确定永宁这段时日有在好好跟着嬷嬷学习,郑婉音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临走前,看着小姑子那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她还是有些不忍。
郑婉音觉得小公主压根就不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也压根不明白男女情爱是如何一回事,这场大婚,他们这些局外人一个个严阵以待,永宁作为主角却视作儿戏。
这真的对吗?
可无论对或不对,日子一天一天地也过去了。
当今年夏天的第一声蝉鸣响起,永宁和裴寂的大婚也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