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成但听不语,只将先前差点脱手的军刀又牢牢攥在手中,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只正在蠕动的巨型蜈蚣走去。
那巨型蜈蚣乌鲁鲁蠕动的速度异常快,无数只柔软滑腻的脚在沙地爬行,细细密密的啮齿已经嚼碎了外围墙壁,它黑褐色的身躯扭动,细长的躯体密密麻麻竖起,无数条腿正同时在空中挥动。
彭子成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底的恶心与恐惧令他手掌中的军刀颤抖。
他咬紧后槽牙,将手中的军刀重新握紧。
蜈蚣乌鲁鲁竖起的千百条腿突然停顿,随后同时晃荡起来,小口啮齿聚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咯吱的咀嚼音,头顶上的八只红瞳猛然聚焦在彭子成一人身上。
彭子成背脊窜起一股恐惧的电流,本能叫嚣着快逃,再不逃就会死在这里!可当他望向这条夺走母亲性命的怪物时,他硬生生放弃逃生本能。
紧紧黄沙被风卷起的刹那,彭子成迅速向前冲刺,他手中的军刀被他划出,一刃刺在蜈蚣乌鲁鲁蠕动的脚上,倏地将那只脚横生截断——
蜈蚣乌鲁鲁发出不满鸣音,无数只脚同时扭转身躯,它一头砸下来,啮齿密布的嘴张大,照着彭子成的脑袋当空吞下!
彭子成闪身躲避,用军刀扎破蜈蚣乌鲁鲁的身体外壳,蹬腿奋力向上攀爬。
坚硬的外壳和刀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条蜈蚣乌鲁鲁有城楼那么高,背上的甲壳被军刀刺穿时甚至没流出一滴血。
巨大的恐慌与无助萦绕在彭子成心头,他知道他根本赢不了这只乌鲁鲁。
可是、可是,他就是还想试试看。
这只夺走了他母亲性命的异种,哪怕是死,他也要拼上性命为之一试!
他爬上蜈蚣乌鲁鲁的背疯狂寻找那颗救命稻草般的“能量石”,蜈蚣乌鲁鲁开始扭动身躯,每一节身躯的蠕动都显得恶心诡异,密密麻麻的蜈蚣腿缠绕成线网,彭子成忍着恶心瞪大眼睛去看。
前面、后面都没有!可这蜈蚣乌鲁鲁的头顶上也没有宝石!
彭子成心中猛然咯噔一下“完了”,他面色惨白间喃喃:“不可能…难道宝石是在它身体里?”
呢喃落下的刹那,蜈蚣乌鲁鲁猛地翻身用背部撞地,彭子成被突然甩到地上,磕的头破血流。一口血堵在胸腔还没吐出来,又被蜈蚣乌鲁鲁的腿缠绕身躯,一整个将彭子成抬在半空之中。
充斥着恶臭气味的蜈蚣腿还带着些毛刺感,紧紧攥住彭子成身躯时将他的军装划破。
浑身的骨骼此刻不断被蜈蚣腿挤压,彭子成耳朵内能听见“咔咔”声响,疼痛席卷大脑,挤压过后的大脑不断充血,他的双目逐渐发红,他因痛苦开始小幅度挣扎起来。
可彭子成越是扭动身躯,那些腿缠绕得便越紧。
蜈蚣腿向上移动,锁住彭子成的喉咙缠绕,气道被瞬间挤压,肺中的鲜血堆积,彭子成口腔中涌着干涩的铁锈味,他因窒息视线开始朦胧。
蜈蚣腿还在发力,喉咙的骨头似乎就要断裂,彭子成脑中意识不断消散间,朦胧的视线看向身前时,混沌大脑中升腾的竟然是一种近乎怨愤的怒意。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弱,为什么永远只有自己拖后腿?
为什么只有自己没觉醒异能,甚至连做组内任务都要被单独例出来?
为什么自己连替母亲报仇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在这里辜负祁哥和班长的信任,守不住东部安魂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一事无成的死去吗!
彭子成愤怒地想,他张大嘴巴汲取氧气,又被胸腔中的血呛得咳嗽。他奋力伸出胳膊,哪怕骨骼咔咔作响宣告脱臼,他也忍着刺痛用掌心攥住眼前的蜈蚣腿。
不,当然不行。自己怎么能就这样去死!
就算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这该死的异种也一定要和自己一起死!
彭子成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不断喷洒在缠绕身躯的蜈蚣腿上,那蜈蚣嗅到鲜血的味道兴奋地扭动身躯,它将彭子成高高吊起,而后扭转方向。
它把彭子成举到自己嘴巴上方,而后张开了密密麻麻皆是啮齿的嘴。
彭子成倒挂在空中,鲜血咳出后,他紧紧攥住手中的军刀。他喉咙嗓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即将赴死的决绝:“倘若我今天要死在这里……”
他开口时,北侧的风沙忽然骤起,蜈蚣乌鲁鲁张开的嘴唇缩小了一些。
彭子成嗓音沙哑凶狠,孤注一掷地低吼:“等进了你的腹中,我一定也会带走你的命!”
风沙忽然在此刻轰隆作响,天空中有雷电闪过,彭子成的瞳孔一怔,他看见万千群鸟在高空盘旋而过,鸟鸣音此起彼伏。树影疯狂摇曳,大地为之震动。
蜈蚣乌鲁鲁骤然松开彭子成的身躯,它疯狂扭动着身体,像是要四散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