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挡雨的手臂,露出张样貌万里挑一但异常欠打的落汤鸡脸。
“萧成珏,你有没有心,雨这么大,就不知道给我送把伞?”温思远浑身抖动着,一身水以他为圆点,横飞到各个角落,糟践了房中上好的地毯,若是身上有毛,身后有尾巴,理应和落水狗甩水一个样。
萧亦默不作声,抛开有没有心不谈,雨才下了不到五分钟,他哪知温思远会来?
封听筠搁笔叫人:“王福,带他下去换套衣服。”
温思远这才消停下来,跟着王福往后殿去,进去时穿的是一身白,出来却是一身张扬明艳的红,除此之外,过长的头发拖到后腰,发尾浸透大片白衣,更乱得叫人眼睛疼,杂毛横飞,湿的粘黏在一起,搓开的一根网一根,快结窝了。
萧亦诧异看向封听筠,封听筠哪来的红衣?
最多是浅色调的衣服,何时有红成这般的。
“朕的衣服不会拿给他拖地。”封听筠有意无意解释一句。
本还算满意的温思远瞬间翘了毛,字面上的发尾撅起尖尖来:“您很高?”
“你很高?”封听筠回这句嘲讽居多。
萧亦默然退后一步,他原本身高和温思远差不多,现在的身体和温思远想比,其实是要矮几厘米的。
管两人怎么比,总之不能比到他身上来。
重点是,是谁在封听筠这过夜,还留下件张扬的红衣?
温思远自持大度,盯着封听筠的眼睛,理直气壮揽上萧亦的肩,极为亲密道:“萧兄怎么还站着,陛下当真坐着不知站着累,明知你病着还让你站着,你看这小脸白的,都摇摇欲坠了。”
萧亦受不了这黏腻挑拨离间的语气,一巴掌拍开温思远的手:“总比你一身寒气还往我身上凑好。”
还滴着水的头发被主人带得压在他肩膀上,现在已经湿了一片,比起站会,这举动更其心可诛。
王福鼻观眼眼观心眼珠子一转:“温公子哎,这衣服还是上次准备给萧大人没派上用处的,没想到您和萧大人身量一般。”
萧亦默默敛了目光。
他?哪次?
“不知萧大人可还记得,那次您在府中遇刺,穿了身煞白煞白的衣裳,奴才看着都冻人。”王福煞有其事说着,就在温思远都要被说服过去时,猛地瞥见封听筠面前摊开的圣旨。
匆匆一瞥看清上面的字,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没忍住:“什么玩意?这玩意内阁那些老东西会同意你把玉玺往上戳?”
萧亦跟着往桌上看,看清楚字默不作声要伸手要收起,偏偏王福眼睛尖,手脚配合流畅递上上好金丝楠木制的盒子,顺带贴心取走了盖子:“陛下请!”
封听筠面不改色拿起印红泥盖章,轻轻巧巧一卷便放进萧亦怀里,话意无所畏惧:“仅为私用,他们无权干涉。”
温思远提醒:“这是国玺!”
私用也该是用私印。
“嗯,所以?”
总归萧亦不会拿去乱用,甚至不会拿出御书房,萧亦要的,从来都只是态度。
温思远目光在萧亦封听筠之间移动:……昏君!
形同“妖妃”的萧亦郑重其事将圣旨放温思远怀里:“不用多谢,拍卖会尽管拿去用。”
温思远急不择路跳到王福身后,挥舞手臂又抛了回去:“不了,草民命短,无福消受。”
就这烫手山芋,谁拿谁招御史惦记。
抛来抛去没有必要,无奈萧亦只能接回手里抱着。
温思远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伸手要抢萧亦手里的奏折:“这东西流通出去,你家两……”
封听筠抽奏折重重拍开温思远的手,目光冷不丁盯着温思远,想清楚再说。
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当众说,温思远想也不想就咽了回去。
萧亦也知手里的令箭不妥,转而将奏折塞回桌面,手肘没注意砰上方才封听筠抽乱的奏折堆,不等挽回就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黄花满地似的铺在地毯上。
才要捡,温思远眼疾脚快踩上其中一道翻开的,腿一蹬就往后踹去,地毯有摩擦,奏折“哗哗”声势浩大地停了,王福更是矫健,瞬间捡起来,不带犹豫就要往窗外丢。
岂料窗子关得严严实实,又弹了回来砸在萧亦手边,不可谓不巧。
先下一个人动作前,萧亦看见了“霍乱”“断袖”“国本”“贬谪”几个词汇。
不由得好笑,不过一天没上朝,朝中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