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听筠:……
半晌闭上眼:“好了,睡吧。”
萧亦没意见,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一时半会没有睡意,微微侧头看向封听筠,封听筠应当也没那么快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屋外惊起一声打更,盯着的人呼吸才均匀下去,也是这是开始相信,他在,封听筠也会不适应。
睡意大概会传染,盯久了萧亦眼皮也开始打架。
却非一夜无梦安然入睡,半梦半醒见,只觉周边吵得可以。
“泱泱大国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年,却得不到半分公平,陛下执意一意孤行,实是寒了天下子弟的心!”帝师跪在朝堂之上死谏,赤胆忠心,好不忧国忧民。
不仅是他,半数朝臣挨个下跪:“陛下,为官者谁不是头悬梁锥刺股才可考取半点功名,您不处置萧成珏,实乃放纵徇私舞弊之风,叫我们寒心!”
也就是此时,朝堂之上站出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所述也是出乎意料:“各位大臣不妨设身处地一番,陛下后宫空空,独萧成珏一人,古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各位就算是再愤怒,也当为陛下考虑一二!”
萧亦站在原处看着,武青明面帮着封听筠说话,实则处处指责封听筠为一己之私视天下人为无物,猜想这时应当是武青投靠右相后了。
果然,武青仗义执言过后,不加掩饰看向右相。
右相原地不动,唇角微微一抬,心情格外好。
却不料封听筠将独断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但不受威胁:“朕若执意,你们莫非还能废了朕?既要讲究公平,今日不妨摊开来讲,便请诸位肝胆相照者站出来,一一对对账。”
首先开刀的就是武青:“武大人确实为朕考虑,但不妨解释一二,为何你一年前站位越王,当众结党营私,如今还全须全尾站在百官之中?”
“卖主求荣便让你如此骄傲?”封听筠嘲讽笑了下。
武青出发点本也不是要封听筠处死萧亦,为的不过是将此事摆在明面,彰显皇帝的昏庸,此时不再多言,抬头漠视天子:“尚不及陛下。”
同样封听筠的目的也不过是无证坐实武青是越王残党:“结党营私杖五十,即日起革职查办。”
无人看见的萧亦本老老实实站在,忽地被一股无形的力拽到一处,抬眼不过与满朝文武一墙之隔。
他也是“萧亦”,弱不胜衣得与白倚年难分上下,捂着唇往外走,脚步声聊胜于无。
一出门,指缝中的血液就顺势往下落地。
扰得离开的人“垂眸看了半晌,默默蹲下用袖子揩干净,再咳时,倒没让掉落在地上,唯独袖口深色逐渐扩大。之后转回住处哪了件大氅,畅通无阻往宫外而去。
穿过街头巷尾,最终站到座府邸面前,这里,白天萧亦才来过。
带他来的“萧亦”抬手敲了两下门,门内露出张乖巧无害的脸来,白倚年冲着来人一笑,好似没什么心眼:“兄长怎么来了?”
“上次你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今天正好有空。”说话人也是纯善一笑,脸上笑意刚好,不显得过分亲昵,也不会疏离。
同是一个人,萧亦一看就知道,他绝对有鬼。
站在原地,随着“萧亦”的移动而移动,就见两人走到白倚年卧房,白倚年自行走在前面,拆开床板放出底下藏着的暗道。
床板随意搁置在地上,旁边还落着本画着星象的书。
纸页泛黄,边角已有毛边,应当是经常看的。
萧亦走近一步,风翻开的地方,褪色的墨水寥寥几笔勾勒出明月高悬,月光之下遍地白骨。
不等细看,就被无形的力扯到地下。
白倚年正介绍:“这条密道原是方便右相与靖国公会面所挖,只是前不久靖国公出事,没了用武之地,也没来得及打通,我搬来后才打通。”
仗着没人能听见,萧亦磨牙:老鼠打洞都不是这么打的!
家家户户都搞密室密道,有这么见不得人?
晚下来一分钟,说不定他就能看见纸上的内容。
主人的讲解没带来任何回答,密道里有阴风,“萧亦”咳了一声,背脊勾了下去。
白倚年假模假样上前来扶,“萧亦”也没挣扎。
两人分开还好,一凑到一块,白烛灯下恍若那荷塘里枯败的荷花杆,中空外细,晃眼一看,就像两孤魂野鬼结伴同行。
孱弱瘦削得吓人。
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两人竟完全通向靖国公的密室。身后狗啃似的墙壁,土仍簌簌掉渣,确实是才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