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听筠又是冷笑转身便走,一直到今天,期间再也没去看过,更没过问过伤势如何。
今天也是乌云遮了太阳,分不清太阳打哪边出,封听筠竟要去看人!
御书房离偏殿不远,没多少路程,才拐角,遥遥的封听筠看见一众不顾天公不作美也要排队进殿的“人中龙凤”。
王福极有眼里见往前窜了步,扯着嗓子喊:“陛下驾到!”
惊起一滩不管地上水多少,衣服也不撩就往下跪的“呆头鹅”。
见此封听筠挑眼:“萧大人倒是惯会笼络人心。”
下着雨,也魅惑一群信徒来守着。
王福只当没听见封听筠嘴中的阴阳怪气,这哪里是他能管的,怎么劝都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再给天子提提火气,这等子恩赐还需萧大人才担得住。
央央皇宫上下,胆子肥如萧大人,仗着师出有名,陛下都祸害了一通,何伦这些个人。
屋里人浑然不知山雨欲来,以背上有伤的萧亦为首,床为圆点画弧,地上坐了一堆不知死活的宫女太监,正中央还摆放着半堆铜钱一堆白银,再细看,七八个人手里都捏了纸叠的牌子。
皇城不允开赌坊,所谓的怂刺猬倒好,这就在皇宫混得金饭碗了。
众人皆痴迷,几张纸牌握得人两眼放光,竟是最大的祸害萧亦先抱着枕头抬头,隔着下垂的发丝,宽大的袖子盖住纸牌,欲盖弥彰般眨眼喊了声:“陛下,您怎么来了?”
王福不忍直视,偏头看向外面的雨幕。
封听筠半生不熟道:“爱卿这里好生热闹。”
上前时宫女太监跪着挪出条羊肠小道,方便天子长驱直入。
萧亦习惯性纵起又要往床上缩,动作太大牵扯了伤口,咬牙含糊冒出声闷哼,又大概是还病着,眼睛明亮有神,脸上就走了个极端,没两分血色,看着封听筠靠近,不管疼不疼,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不曾想冷气入肺咳得本就没盖被子的后背隐隐露出几分红。
触及血迹,封听筠顿住脚步:“苦肉计?”
萧亦惨然一笑,试图卖惨:“陛下,就我这幅半截入土的模样,也上不了美人计。”
封听筠笑了一声,弯腰从萧亦袖子里扯出张纸牌来,扫过一眼问:“半截入土?”
“朕看你是胆子肥了,要与阎王结拜。”天子隔壁开赌坊,古今至此头一遭。
尚且不是天子近臣都嚣张至此,若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宠臣,这京城是否要翻天?
萧亦敢开赌坊就是料定了封听筠暂时不会来他这,王福也会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给他捅出去,眼下动了下身体,磨磨蹭蹭拼出个跪姿,蔫吧请罪:“陛下,臣闲不住。”
“出去。”封听筠说完,宫女太监如释重负往外跑。
察觉到封听筠冒着冷气,萧亦也不卖惨了,理亏认错:“臣知罪。”但他有苦衷。
封听筠一言不发,冷声:“王福,你是谁的人。”
王福自始至终都是腿肚子打颤的,听见声便跪地请罪:“奴才这就去教坊司领罪!”
屋里人都出去了,萧亦才耷拉着头说话:“陛下,臣有原因,宫中大多是右相安插的人手,借着打牌您也能将他们赶出宫。”
生病多日,属他这最热闹。
封听筠不领情:“你觉得你做的很好?”
萧亦咳了声:“不好,赌风害人。”但不这样,他也想不出要怎么帮封听筠把人弄出去。
封听筠冷眼看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病重,此前冷待萧亦,萧亦便是个壮着胆的怂刺猬,竖着刺也要来求一分活路,眼下试探出了活路,便无所谓防备,干脆摊开肚子一点刺都不展露了。
叫人分不清是否没有半分忌惮,只要达到目的就放松警惕。
“萧成珏,三思而后行。”封听筠淡眼望着萧亦,转身离开时又出声,“萧亦。”
萧亦下意识想应,半晌噎了回去。
封听筠心下早有答案,扫了眼地上杂乱的牌,从那日萧亦来御书房赌誓,便猜测芯子换了人,只是不知其姓甚名谁。
今朝有了答复。
——
一连几日,王福都是瘸着腿上茶,帮着萧亦做事,显而易见没讨到好,只讨了一顿不留情面的板子。
放完茶,王福瘸着腿要走,封听筠淡声:“他又去哪了?”
王福有些牙疼:“去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