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眼疾手快拉住林氏:“陛下必定还你们一个公道,莫要再磕了!”
官官勾结,实为朝廷之祸患,封听筠道:“传王和进来。”又温声问林氏,“你可有留证?为何现在还穿丧服?”
大夏丧服着七日便可,怎今日还穿着?
林氏泪流不止:“内阁首辅要杀人灭口,草民只能当得了失心疯,日日着丧服哭闹,亡夫虽已下葬,草民却留下了杀人的凶器。”
她伸手从怀中摸出个布包来,拨开层层布料,里面赫然躺着根铁针,铁针比银针粗不少,似是玄铁所造。
玄铁多是工部监管,一般人家,没接触到玄铁的机会,东西一出,封听筠心中便有了定论,问道:“首辅孙儿祸乱百姓可有人证?”
林氏摇头又点头,眼含浊泪:“首辅挨家挨户派人送了银钱,早被封口了。”
王和刚好进门,正正跪在林氏身边:“陛下!”
“派禁军挨家挨户搜查,另外召京兆尹入殿。”低头让王福扶着林氏出门,冷然承诺,“朕必还你个公道。”
京兆尹来得快,以为封听筠是因李寒养私兵召他,来了便是一跪,认错认得像打过无数次腹稿:“陛下息怒,是臣监管不力,自请罚奉一年用以加强皇城监管!”
封听筠淡笑,轻轻叹气:“爱卿当真是攀上了内阁首辅,连本职的月银也看不上了。”
京兆尹一愣,身体不禁打起颤来,硬着头皮辩解:“陛下何出此言,下官未曾与内阁首辅有过接续!”
“是吗?”封听筠站起身,径直走向京兆尹,垂眸间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皇城民舍皆有登记,怎一月前着火烧了民宅,朕这御书房没收到半点风声!”
皇城每日是非多,未必事事呈报至御书房,但每月初一总有汇总。
京兆尹一瘫,嘴唇嗫嚅似想辩解,封听筠却不给他机会:“王和!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闻声王和再进门,转身要走时封听筠再发话:“查到证据无需禀告,即刻查抄内阁首辅府。”
无半分拖泥带水。
“是!”
久久,王福算着时间屈身进门:“陛下可要歇息了?”
“萧成珏现下如何?”封听筠放下笔,若被右相的人看见,该惶恐纸上写着的全是他们的名讳,用朱笔圈下的,更是近来被罚抄家产的党羽。
“太医院人看着,陛下放心。”王福回话间,封听筠袖子不慎落在纸上,无意沾了笔墨水,幸得衣服本身就是黑色,并无什么怪异,封听筠甩袖,无奈按向眉心。
荒唐,此等脏衣服竟穿了一晚上。
不觉想去“探望探望”罪魁祸首:“去偏殿。”
才进门,远远的封听筠便听见几声呢喃细语,轻得微不可查,意思没头没脑。
殿中的太医不知去了何处,封听筠走近喊了一声:“萧成珏。”
萧亦没回声,眼睑半垂着,脸上偷着几分诡异的红,嘴唇慢慢动着,干涸却艳红,活似艳鬼,手指对着封听筠抬了下,指间也透着不正常的红。
不知是烧迷糊了,还是醒了几分。
封听筠沉下脸来:“太医在何处?”
王福不敢出声,四周也没人回话。
萧亦偏了下头看着封听筠,声音极小,带着沙哑:“封听筠。”
烧到口无遮拦。
封听筠鬼迷心窍上前一步,不知为何竟读出萧亦有话对他说:“想说什么?”
“封听筠?”萧亦眨眼,泪眼朦胧间好不无辜可怜,像真没什么意识,手指又攥住封听筠的衣角,许久撇了下嘴,“我不要死无全尸,我不是萧成珏。”
封听筠垂眼,没计较衣服:“那你是谁?”
萧亦无意识唔了声,阖眼要晕过去间低喃:“萧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