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忙着在门前送客,寒暄客套不停,基本没注意到鬼一样从墙边进门的萧亦,倒是伤还没好,落在后面一步三磨蹭,孤苦无依的温思远看着折返到萧亦意外挑了下眉。
挑眉不算,眼见着就要停下来,离开的样子也不做,当即也要找根柱子钻着躲起来。
萧亦勉强将自己塞在柱子与花树间藏着,无声呲牙:你留下干嘛?
温思远心下正好奇,无辜撇嘴,指了下萧亦,又指了指自己,意思呼之欲出:你干嘛,我干嘛,不耽误。
客人还零零散散往门口冒,好像没春雷打两下蹦不快似的,慢得人心急,狗皮膏药温思远明摆着是落地生根,赶不走了。
萧亦磨了下后槽牙,提起衣摆,挥过两下手,示意温思远藏好衣摆,躲远点别挨着他。
温思远也应付性抱起衣摆,做贼般避着人挪,最终狗狗祟祟挤进花树中,动作虽大,声响却没多少。
萧亦暗自佩服:果然是混江湖的!
偷狗的身姿活灵活现。
怎奈蹲守的地实在不算偏僻,两人都没法动弹,若非今夜月黑,廊中灯台设置距离远,否则两人左右对立蹲着,比门前镇宅的石狮还要僵硬唬人些,有眼力好的看见,指不定吓成什么下下代——孙子。
就这么蹲,一蹲就是半晌,等靖国公府客人走干净了,房门落了锁,萧亦才见着右相说的矮个的鬼灵精,府中人差不多身高,唯独一个矮得鸡站鹤群。
远看一米二三,现代小学生身高,瘦瘦小小的童。工,抬着个灯笼,近看岁数不大,哈欠连天,眼睛亮眼神灵动,看起来长得确实机灵。
然而机灵的没机灵完全,脚才迈出就被蹲着的鬼捞了把腿,瞬时三魂丢了个干净,人还没尖叫出声,萧亦语速飞快解释:“右相让你引我走右边的路。”
他也不想吓人,奈何腿麻了,下半身形同瘫痪,只能出此下策。
鬼灵精也没质疑,惊呼了一半捂住嘴,声音稚气未消:“您早说啊!大晚上别吓人。”
萧亦用手掰动蹲僵的腿,半点不愧疚:“你等我缓几分钟。”
远处走远的仆从回头:“小松,怎么了?站那做什么,明早还得早期收拾!”
鬼灵精小松想也不想就冲天吼了句:“大伯!您先走,我踩到只癞□□,踢出去就回去睡觉。”
小松大伯回:“唉!都入秋了这畜生还乱爬!抓紧丢出去睡了!”
后又嘟囔一句:“怎么没听到叫声?”
腿长一米二,麻得伸不出一米的“畜生”萧亦面不改色,全当没听见,确实没叫声,隐隐听到对面传来两声不真切的笑,比蛙声还聒噪。
瘫痪半晌,萧亦撑地起身,转身时朝温思远的方向狠狠摆手:跟远点,暴露了我一定告你哥!
小松没注意太多,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萧亦没嘴贱到说全院你最矮这话得罪人,清澈地眨了下眼:“你机灵!”
长得机灵,未必靠谱,不由得让人怀疑右相压根没想拿人给他用。
小松咧嘴一笑,带萧亦抄小路走,甚至边走边和萧亦科普:“那当然,右相可是和我爹夸过我机灵的!这假山里面有个洞,里面可以藏……”
话没完,拐弯传来道轻柔少女音:“小松,你在和谁说话?”
月黑风高,动看不详细,萧亦想也没想就往洞里塞,奈何藏字未言之语大概是小孩,他一只腿迈进去,身体只能塞一半。
转眼便见个绿罗裙姑娘提灯而来,柳叶眉杏眼,三分明媚七分温柔,是个绝世佳人。
小松属实确实机灵,机灵到了萧亦头上:“回禀四小姐,我捉到个贼!”
四小姐宋桑莞尔一笑,没纠正小松的说法,指上搭着块绣有白玉兰的手帕,面向萧亦轻轻抬起:“萧大人,我晚宴见过您。”
萧亦没搭手,两手左右夹击撑墙抽出身体,不算体面地讪笑:“四小姐安康。”
阴沟里翻船,不知道第多少遭。
宋桑不觉有什么,浅笑:“萧大人别担心,大夏没有那么多男女间的避讳,您可是要去我父亲书房寻他?对了,别忘记拿您的衣服,我记得还放在桌上,您若是找不到,沿着桌边仔细寻寻。”
闻言萧亦怔着,宋桑却不觉得有什么,拿出块棕色布,小心擦拭萧亦落灰的肩膀,布料质地柔软,触之即化般,树影斑驳中,无论是质地还是颜色,莫名熟悉:“我父亲素爱体面,大人莫沾灰。”
“是,多谢宋小姐提醒。”萧亦堪堪将目光从宋桑手里的布上移开,胡乱拍了几下身上,笑盈盈回答。
好个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