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一边咳着,一边对着婢女们挥了挥手,很快有婢女拿着斗篷过来,将谢水杉从上到下,都给裹严实了。
而谢水杉的身体一遮挡住,整个殿内的侍从婢女都活过来了,开始朝着咳个停不下来,时不时还要笑几声的朱鹮围拢过去。
很快又是汤药,又是参茶,又是内力传输轮番上阵,也是没能压住。
没多久,一个背着药箱的青衣女官急匆匆赶来,把朱鹮扎成了一只刺猬。
并且江逸隔着一块布,把谢水杉揣过下裳里面的龙头木雕给拿走扔了。
朱鹮才终于不会控制不住笑了。
谢水杉被两个宫女伺候着换上了新的衣裳,一直看着一群人围着朱鹮绕来绕去。
等到女医收了针,朱鹮才总算是看上去面色好了一些,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手边先前看了一半儿的奏折,送到眼前看着。
女医收了针,封了药箱却没走。
和江逸来来回回的隔空眉来眼去好几轮,这才顶着一张嫩脸,做老者苦口婆心状,对着朱鹮开始“念经”。
具体的内容反反复复,谢水杉抓了重点之后,无外乎是女医告诉朱鹮他的五内皆伤,又劳神苦思,让他绝对不能情绪大起大落云云。
朱鹮躺在床上,看上去像是老老实实听训,实则一张奏折放在面前,半天都没挪动一下地方。
谢水杉坐在内殿,莫名从他挡脸的举动,品出了两分调皮之意。
他好像读书的时候,因为干了坏事儿,被老师训斥,用书挡着脸,却在书后面嬉皮笑脸的“坏”学生。
被个女医念了这么半晌,竟然也领其好意,耐心地听了这许久。
连谢水杉这个差点把朱鹮最大的秘密暴露的,连敌我也不能确定的人,也好好地坐在这里,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存着呢。
谢水杉不禁又想问,系统究竟是如何得出朱鹮乃是个性情凶暴,不听劝阻,还杀人不眨眼的暴君的结论呢?
等到那女医终于走了,朱鹮才总算是把奏折从脸上给拿下来了。
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幼稚的使坏之色,恢复了苍白泛青的沉郁模样。
他没叫人把他给扶起来,他侧头,隔着一段距离,和正喝着茶,也看着他的谢水杉对上了视线。
很快他先转开,紧抿了一下嘴唇。
似乎是在忍笑。
谢水杉:“……”
有那么好笑吗?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不想参与这个世界的任何因果。
即便是她今夜留宿了长乐宫,她都不需要用那玩意,也能让皇后毫无怀疑地觉得承宠。
她不是为了蓄意帮朱鹮隐瞒。
但这显然是朱鹮没有把自己给杀了的最重要原因。
谢水杉内心不禁叹了口气,放下了茶盏,看着朱鹮的神色有些无奈。
朱鹮抿了一会儿唇,没再看谢水杉,一天之内两次发笑,是他数月之内都不曾有的剧烈情绪起伏,让他虚弱得说话更绵软了。
“江逸……将她带回去吧。”
带回麟德殿,先好好地看着她。
后半句不需要说,江逸也已经心领神会,并且江逸的脑子再怎么不好,这会儿经过反复地琢磨,也知道了这个谢氏送来的女子,是用那龙头干什么了。
江逸一个阉人,他做过真的男人,一时间都想不出这种离奇的招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