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样的教训,为稳住儿子朱见深的太子之位,周贵妃哪里还敢明着来。
可娘娘入冬之后,确实清减了,请了钱院使来瞧,只说娘娘一切安好,身康体健。
琉璃姐姐不放心,又将惯熟的宋太医请来,诊脉过后也说无碍,还说娘娘的身体比刚进宫那会儿好多了,连娘胎里带出来的寒症都自愈了。
璎珞对上珍珠探究的目光,实在不知道怎样解释。自从皇上归来,将娘娘留下,坤宁宫怪事不断。
“你走之后,琉璃和璎珞越发上心了,我这边都好。”
谢云萝喝下一口杏仁茶,问珍珠:“皇上将我留在坤宁宫,日子不短了,前朝可有动静?”
珍珠笑着摇头:“奴婢听王振说,皇上复位那会儿前朝文官闹得厉害,甚至有人死谏。说来也奇,那人以头触柱,脑浆子都撞出来了,人却没死。瞧见人没死,还要活受罪,再没人敢死谏。众文官跪在乾清门前,逼迫皇上收回成命,跪了五天五夜,水米未尽,瘦成人干,愣是一个没死成。”
王振醉酒与珍珠说起,珍珠当时并不信,就算触柱没死是命大,人怎么能不吃不喝跪五天不死?
后来留心打听才知道都是真的。
“经过此事,前朝文臣戾气全无,再不敢以死谏逼迫,更不敢集体要挟皇上。”
想到郕王在位时受的那些窝囊气,珍珠只觉痛快:“皇上将郕郡王和家眷送去南宫,独留娘娘在身边,前朝假装不知,竟无一人上书弹劾。”
谢云萝对明朝的历史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这时期的文官集团有多厉害。
但他们的厉害仅限于欺软怕硬。
等清军的蹄铁踏进山海关,多尔衮打着为明朝报仇的旗号进驻紫禁城,这些所谓的铮铮铁骨集体缺钙,全成了软骨头,任人随意拿捏。
也是文官集团流年不利,此时距离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还有将近两百年,他们原本还有两百年的好日子过,此时却被一只大怪物终结了。
多尔衮是个狠人,但他狠在权谋,利用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覆灭明朝,然后策反吴三桂,不费一兵一卒直捣黄龙。
大怪物可没那个耐心,不听话就折磨到听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基本无解。
但以文官集团的尿性,解决不了问题,就会想办法解决人。
“南宫那边可有动静?”
有吴太妃通风报信,还有文官集团煽风点火,谢云萝不信朱祁钰能忍住。
都说权力是男人的春。药,朱祁钰品尝过那美妙滋味,又怎能甘心拱手让人?
珍珠果然道:“皇上对南宫的看管并不严,时常有外人出入,这几日越发频繁。王振十分忧心,昨日还对奴婢提起过。”
谢云萝警惕起来:“这些话是王振说与你知道的,不是你偷听来的?”
“奴婢对他好,他也会在奴婢面前发些牢骚。”珍珠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到南宫的动静,和王振不同寻常的表现,等珍珠走后,谢云萝抚着小腹,自言自语:“宝宝,咱们可能有麻烦了。”
话音未落,腹部微微发热,像是小怪物给出了反馈。
爆竹声中一岁除。谢云萝名不正言不顺留在皇宫,并没有去参加宫宴,只留在坤宁宫和琉璃她们一起包饺子,庆祝新年。
饺子还没出锅,璎珞黑着脸走进来,凑到谢云萝耳边说:“娘娘,郕郡王来了。”
朱祁镇复位,为了做给天下人看,孙太后肯定会允许郕郡王出席宫宴,让他和朱祁镇合演一出兄友弟恭。
只是没想到朱祁钰这么大胆子,居然敢私闯后宫来见自己。
朱祁钰走进殿中,朝旁边服侍的挥挥手,没人理。
许是大病尚未痊愈,也可能是被夺了皇位之后伤了心气儿,朱祁钰面相都变了,哪里还有昔日温润如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