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的母亲,这一巴掌他受得心甘情愿,也受得罪有应得,刚才他本就不该离开她半步。
“这是第二次。”黎芸赫然勃怒道,气息不稳,“这是我女儿第二次为了你流产,你真的想害她死了才会甘心,是吗?”
黎芸话问得绝狠至极,薄弱的呼吸所剩无几,全身**,仿佛随时会倒下去,她抵着最后的一缕盛怒,神色俱厉道,“你在意大利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你做不到就永远离开我女儿,我给过你机会,而你却什么都没做到,麻烦你以后离我女儿滚远一点。不,你现在就给我滚,马上滚。”
黎芸几乎是高声怒吼出了最后三个字,空寂的廊道上一下回声不断。
“温妈妈……”萧远看在眼里,眉头一拢,终忍不住站出来劝说,却被慕以深横臂挡下。
“萧远,你什么都不必说。”慕以深平常的语气下隐藏着深重的自责。
头顶,红灯还未熄灭。
他望着黎芸,目不斜视,满腔的愧疚,歉意从喉间缓缓逸出,“伯母,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不期望你的原谅,更没资格求得你的谅解,但是……”他沉了眸,平直的嗓音透出沙哑,“伯母,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不会离开她,这个时候更不可能让她离开我。”
“混账……”黎芸眼底嗜血,风云突起,全身巨烈一抖,再次扬起手。
后头的乔伊猛然惊怵,飞速跑了过来,及时拦截下,隐忍在眸内的水雾骤时奔腾之下,不顾形象地纵哭嘶哑道,“干妈,不关慕师兄的事,小心流产全是因为我的错……我不该把她拉进厕所,更不该问她要不要这个孩子……她是听了我的话才……才大出血的……”
“啪”乔伊霍然结结实实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又挥落下另一个。
萧远一惊,冲上来,抓回她的手腕,急了眼慌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乔伊置若罔闻,使出蛮劲甩开萧远的束缚,又胡乱攥住黎芸的胳膊,哭声惨烈,“干妈,你要打就打我吧,你打了慕师兄,小心会怎么心疼,她一定会心疼死的……”
乔伊这话却起了反效果,黎芸听了痛恨与怒火并重,她狠劲推开乔伊,眉眼浸染着即将爆发的杀气,剐视着眼前一脸冷静的慕以深,森冷道,“既然你不肯离开我女儿,好,我就打到你死心为止。”
乔伊一瞬间屏住呼吸,全然忘了温心的叮嘱,在黎芸扬起那一掌时,脱口而出,“干妈,他是小心的命……”
黎芸手猝然停滞在半空,全身一凛。
“小心之前已经答应不要这个孩子了,干妈,她晕过去之前求着我不要把孩子的事告诉你,我知道肯定瞒不过你,可是她到那一刻还是一心想着,希望你对慕以深不再有更多的怨恨。干妈,就当我求求你,小心还在里面,她要是知道听到了会怎么样……”
话音刚落,红灯倏然熄灭,郝医生推门走了出来,步子沉重。
“医生,她怎么样?”最先开口的是萧远,已箭步走到了郝中云跟前。
郝医生额头冷汗淋漓,摘了口罩,露出一脸的难色。
“她怎么样?”乔伊紧接着慌张道,满脸泪痕。
此时,全身僵滞的黎芸背对着郝中云不敢转过身来,这样的一幕,多年前已上演过,她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再承受一次。
面对她的慕以深,目光摄在郝医生上,此刻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情绪,笔直僵硬的身形却微微动了动。
郝中云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几人,随即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你们……”
“砰”一声,慕以深突然破门而入……
一年后
陵隐墓园,寒风萧瑟,伴随着零落的绵薄细雨,这个即将入冬的季节,几乎无人会过来这,只有一座墓碑前,站立着一大一小。
高大颀长的黑影,他的轮廓凌厉,清冷,又沉静,英俊,散落下来的细雨打湿了他一双长睫,水滴侵入眼里,深邃的眼眸变得愈发澄明。
他目光始终定在墓碑上,脸色微沉,薄唇轻抿。
这时,墓园上空,一架飞机破雾划过,随即又消失在阴霾中。
过了片刻,被包裹在掌心的小手动了动。
“爸爸,冷。”身旁的儿子突然扯了扯他的西装下摆,仰头望着他。
他转身蹲了下来,双手捧住儿子的脸蛋,拭去上面的水珠,将他抱起,动作娴熟。
儿子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有着一样的黑眸,水灵灵地望着他,低低道,“爸爸,我想妈咪了,妈咪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图图?”
他薄唇微启,牵起一道俊美的弧度。
“她已经回来了。”隔了半晌,他风轻云淡地说。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