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绝世奇才,因为他的青瞳是天生的,大多数时候他眼里看到的东西和普通人无异,偶尔才会有所谓的灵光一闪。
也许是真有点天赋,也许纯粹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昨天黄昏的时候,他在白沙洲设祭坛祈雨。
三百武士披甲开道,五百侲子击鼓相迎。
他头戴银翼面具,身着银狐大氅,长剑点燃卦纸,“唰”的一下勾起凌厉的剑风。
天边真的有雷光开始闪烁,散漫的云层缓缓移动,在远方海的上空投下巨大的阴影。
围观的百姓一边虔诚祈祷,一边探头眺望。
然而,一道极不和谐的鼓角声猝然响起。
他站在高台上,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脸去——黑烟?
“咔——”
祭台猛地一晃,大地竟然有起伏不定的震动,由远及近,越来越剧烈!
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黑漆漆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远方也传来哨兵的急呼——“报!敌军偷袭,白沙洲遇袭!”
敌人从何而来,他真的一无所知。
但眼下他还是得识趣点,先扒着这人逃命更重要。
气氛有些尴尬,时浅赶紧狡辩:“没……没耍你!你就说我们是不是脱险逃出来了吧?”
“难道是为了你这双青瞳?”明晏凑近一步盯着他看了须臾,“万流是东海上最强大的国家,和太曦仅仅一海之隔,他们不仅有皇室,还另设国教辅政,由教王传教掌权,魔教信奉鬼神,以此蛊惑人心,会不会是看中了你天卦的能力?”
时浅的眼睛清澈单纯,带着某种近乎固执的虔诚:“天卦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抓了我就一定能算出来。”
“蠢货。”明晏忽然就笑了,按着脑袋用力摇晃了几下,“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他们只要把你抓回去,再说出来的话是天机还是胡扯就由不得你了。”
时浅被摇得想吐,赶紧抓住那只手从头顶挪开,这才问道:“还不知道你是谁?护送赈灾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身份不简单吧?”
不等明晏回答,草丛里又传来了窸窣声,数十米外簌簌钻出了几个鬼祟的人影。
明晏一把拽住时浅塞入杂草中,嘘声道:“走。”
山路崎岖已经无法再骑马,两人顺着溪水小跑。
时浅身上余毒未散,没跑几步脚下一滑直接滚进了溪流里。
“哗啦”的落水声在山野里格外刺耳,追兵立刻扭头猫着腰从四面围过来。
明晏狼狈地拎着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捡到个瘟神,莫名燃起一股火气:“拖油瓶。”
“使、使不上劲。”时浅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不敢松手,嘴巴抹蜜似得讨好,“好哥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撑一撑,手脚已经恢复了。”
明晏将他拽上岸,手上的刀锋一斜,折射出一道雪亮的白光:“我果然还是想砍死你。”
时浅立刻闭了嘴。
雨还在下,昨天还是燥热难耐,今天就有些凉意刺骨。
两人继续逃命,寂静的山里忽地传来急促的喘息声,附近有东西在嗅来嗅去。
时浅听出了这种声音,用手肘推了推他:“是猎犬!真把我们当野兽在围捕呢。”
明晏冷不丁地挖苦:“这就是你说的脱险?就这点算命的本事,趁早改行吧。”
猎狗不止一只,脚步声也踩着杂草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