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阁老。”魏即绷紧的肩线微松,“剩下的交给我吧。”
太子的脸色比今天的天色还要阴霾,咬牙问道:“国子监怎么会来?”
魏即侧眸扫过一群人,总觉得每一个都不怀好心:“不好说,皇上子嗣众多,质子一事并非烫手的山芋,后宫的娘娘们都想借机为皇上‘分忧’,谁能想到皇后竟也挺身而出,这事有的是人想搞鬼。”
雨水顺着太子的脸颊滴答滑落,眼中戾气翻涌:“这么想为父皇分忧,那就把她们的儿子全送去万流当质子!”
“太子息怒。”魏即连忙帮他挡住旁人的视线,小声劝道,“越是这种时候殿下越要冷静,别辜负了皇后娘娘一番苦心呐。”
太子甩袖冷语:“我早晚要成全她们。”
魏即跟着一笑,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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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云笼罩下来,雨珠子顺着飞檐翘角沉沉落下,青石长道漫起一层烟霭,帝都像一个巨大的牢笼,闷得让人喘不上气。
“哎呦!”魏即停下脚步,他侧头看向旁边,脸上立刻堆起谄笑,悠然地转了转伞把,将伞往前探去,“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明晏站在雨里,黑色的发丝贴在苍白的侧脸上,雨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滚落。
他没理魏即,鹿皮靴踩过青石砖,一身杀气藏不住,锦衣卫也没敢拦他。
数日不见,两人都有一刹那的恍若隔世。
明晏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片刻,漆黑的瞳孔闪着凌冽的光,犹如寒刀覆雪,质问:“你认罪了吗?”
时浅一眨不眨地看他,这个样子的明晏,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甚至能清楚地回忆起来那天对方的马尾扫过鼻尖时候飘过的那股阳光味。
不见了……那样炽热的、干净的气息,被暴雨冲刷成了阴狠恶毒,化作一只只看不见的利爪,几乎要将他掐到窒息。
魏即撑伞,讨好地插话:“十七殿下,皇上刚刚说要将他押入诏狱……”
明晏高抬腿,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以雷霆之速一脚踹上了时浅心口!
时浅整个人滚在污水里,耳鸣声瞬间填满了大脑,撕心裂肺的痛苦灌入胸膛,一口积郁的污血终于倒逆吐出来了,染红地面。
雷声轰鸣,狂风卷雨,就在此时从两人中间肆无忌惮地横扫而过。
不久之前,他们在一样的天气里并肩作战,他一度以为自己能结识一个生死之交。
现在,他在这刹那间咬破嘴唇,不敢去看旁人戏谑的目光。
明晏的声音穿透风雨字字诛心,指着额头一字一顿:“路边的垃圾果然不能乱捡。”
那样浓烈的恨意。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担心点,可别踢疼了脚!”魏即慌了神,一边抢身拦住他,一边飞速给锦衣卫递眼色。
十七殿下明晏已经被皇上选作了质子,这一脚泄愤不无道理,但时浅年纪小又受审多时,本就是吊着一口气才没死,这要是刚出来就被人踹死,谁都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