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渐晚。
时浅抱着些新炭准备给明晏房间的暖炉换上,刚走到院子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澄华在风中拢了下外衣,一眼看到他,点头免了礼数。
明晏闻声走出,他的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也苍白如纸,看着很憔悴。
两人坐在梅花树旁的小亭子里,命人端了些热茶过来。
冬日的阳光清冷,白梅花在地面投下浓淡不匀的阴影。
澄华嗅着花香,好奇道:“这棵梅花树去年不是死了吗?”
“搁在那一年没人管,自己又活了。”明晏眸中平静,仿佛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贱养才好活。”
冷风飕飕吹过,凉得让人骨髓生寒,话里有话,但两人都只是笑了一下。
时浅站在寒风里,奇怪,他竟然清楚地察觉到了两种感情,一者真情,一者假意。
这么明显,连他这样从未有过爱情经历的人都能一眼看穿。
白梅落明晏的肩头,澄华满眼柔情地帮忙捋去。
时浅酸溜溜地觉得这两人有点般配,难怪会被调侃称之为“天城双壁”。
他比明晏矮大半个头,那家伙每次看他都是一副趾高气扬、居高临下、恨不得一脚踹死的模样。
“伤口给我看看。”澄华心疼不已,“大雪天的,非要半夜骑马乱跑。”
明晏的语气也尖酸起来:“侯青难得请我吃饭,我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澄华温声道:“我罚过他了。”
“罚他做什么?”明晏不屑一顾,“他的人来我手下做事,他打个招呼应该的。”
澄华托着下巴笑:“你把我骗过去不就是为了罚他吗?蒸鲈鱼也没吃成。”
明晏想起天香楼的事,“哦”了一声。
澄华倒也不介意自己被骗了:“你直接说不就好了,非得骗我做什么?我可是盛装打扮专门去陪你吃鱼的,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说出来多没意思。”明晏一脸狡黠,“你若真心对我,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
澄华无辜:“我对你还不够真心吗?阿晏,你说侍卫死板无趣,我也就只给你安排了几个婢女,但你身边还是得有个人跟着保护,时浅过来也挺好。”
明晏的双瞳中迸出一丝森寒:“这家伙和我有仇,你不怕他背后捅我一刀?”
澄华认真想了想:“硬要说的话,没有他,你也不会来到我身边,就当是感谢他,从今往后他不必再早晚去拜见侯青了,人道场的所有事宜,也不需要再调动他。”
明晏的眸光微变,又以更快的速度掩饰过去。
时浅心惊肉跳,默默收回了刚刚觉得般配的想法——明晏是因为他才会沦落质子的,太子说这话,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澄华似乎并不在意,转头看向时浅:“你就让他就这么站着吗?”
明晏倒也没表现出来,抿了口茶:“你请他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澄华越笑越坏,挪了个位置整个人贴在明晏的身上,贴耳轻道:“换个方法让他暖暖身子,别看人家在修罗场待了那么多年,单纯得很,到现在还是个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