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也不等宋京涛答话,走到苏墨面前,低声道:“走吧。”
苏墨低头看著她,轻抚了抚她的头,才看向宋京涛:“宋侯请保重。”
宋京涛冷冷別开眼去。
苏墨带了锦瑟,刚刚跨出牢门,前方忽然就传来遥远的通传——
“寧王驾到!”
宋京涛脸色驀地一变,看了锦瑟一眼。
锦瑟听见那声通传,只觉得一呆,抬头迎上苏墨迴转的视线,她眼中却半分惧意也无,只是茫然。
苏墨倒也並无慌乱,只道:“低头不语便可。”
锦瑟点了点头。
前方,一袭便服的苏黎带著小杜,已经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出现在三人眼前。
锦瑟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
苏黎缓缓走近,眸光触及站在苏墨身后的那个身影,藏在袖中的手掌,暗暗捏成拳头。
“原来二哥也在此处。”苏黎上前,看了看天牢里已经再次背对眾人的宋京涛,冷笑了一声,“不知二哥可曾从宋侯口中探得自己想要东西?”
苏墨淡淡笑了一声:“那是宋侯,谈何容易。”
“说的是。”苏黎负手而立,嘴角冷笑依然,“铁骨錚錚执拗倔强的宋侯,这般一心將自己往死路上送,真是不知为何。”
锦瑟心头驀地一凛,暗暗捏紧了食盒。
苏黎身后的小杜眼尖,忽然低唤了一声道:“哟,秦王身后的这位小兄弟怎么了,手怎么在滴血?”
苏黎眸光驀地一凝,迅速在那鲜血滴滴的纤白十指上掠过,方再度看向苏墨:“事关重大,二哥不介意我看看那奴才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苏墨眸光一转,回头看了锦瑟一眼,忽然伸出手来,將她的一只手握住,带出来呈现在苏黎面前:“不过是宋侯硬气,打翻了我带来的酒菜,这小东西不慎被割伤而已。三弟实在不需如此草木皆兵。”
“是么?”苏黎看著低垂著脑袋站在苏墨身后的那人,冷冷勾了勾唇角,却忽然猛地伸出一只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啪”的一声,锦瑟手上食盒坠地,被他的手指大力撑著,始终低垂的头,终於被迫抬了起来。
苏墨眸光一凛:“三弟。”
却已经迟了。
锦瑟的容顏,已经尽数暴露在天牢烛火之下,苍白平静的目光,与苏黎两两相视。
果然是这张脸,可是,却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
苏黎眸色晦暗,手上的力气逐渐加重,只冷笑道:“看来二哥府中的吃食必定是不怎么好,好好的一个奴才,怎的苍白瘦弱成这样?”
他眸中的冷冽,讥誚,以及慍怒,锦瑟通通看得一清二楚。
呼吸愈发艰难间,她终於低低的发出声音:“王爷……”
“闭嘴。”苏黎手上的力气再次加重,冷笑,“你这奴才,有什么资格唤本王?”
“三弟!”苏墨再度出声,此次却同时出手,一把拿下了苏黎掐在锦瑟脖子上的手,“既然如此,何必动手?”
锦瑟驀地被鬆开,艰难的咳嗽了两声,抬眸望著苏黎,眸光清冽无畏之余,却忽然闪过一丝內疚。
那丝內疚落在苏黎眼中,却只仿佛霎时刺痛了他。
凭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他暗自捏紧了手心,冷冷瞥过锦瑟,看向苏墨,声音冷得如同凝了冰:“二哥还请记得,天牢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苏墨淡淡恢復了笑意:“此案既是三弟主理,如非必要,为兄自然不会再来这里。”
语罢,他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锦瑟,带著身子僵硬的她往前走。
与苏黎擦肩而过,锦瑟终究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却见苏黎目不斜视,仿佛眼中再也没有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