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顿了顿,仍然点了点头:“会。”
“即便这件事,或者单单一个我,就会为你招来杀生之祸,你仍然会这么做?”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仔细看著他的脸色。
“杀身之祸?”苏墨忽而低笑起来,“我既答应了你会不遗余力,哪里还会可能有什么杀身之祸?”
锦瑟怔怔看了他片刻,忽然便伸出手来抱住了他的脖子,苏墨隨即站直了身子,她便吊在他颈上,脚尖踮起,將脸埋进他颈窝之中,声音微湿:“谢谢你。”
“傻丫头。”苏墨抚了抚她的头,“早膳已经备好了,先出去吃点。”
锦瑟坐在桌前,刚刚喝了两口粥,忽然就听见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她实在太过熟悉,所以立刻便丟下了勺子,跑到门口,果然便与匆匆而来的绿荷撞在一起。
“绿荷!”锦瑟大喊,“你怎么才来!”
“小姐!”绿荷几乎顷刻间便红了眼眶,一把捧住她的脸,將锦瑟打量了许久,才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安然回来的。”
苏墨见状,便站起身来,走过来对锦瑟道:“我先进宫去了,你与绿荷好好呆在府中。”
锦瑟点了点头,他这才微微对绿荷点了点头,翩然而去。
苏墨一出园子,绿荷立刻就將锦瑟拉进了房中,关起房门,神情严肃的看向锦瑟:“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锦瑟微微有一些茫然。
“一声不响的消失。”绿荷看著她,“你是不是故意引他去南山找你?”
锦瑟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丝血色的脸,再度变得苍白起来,良久方轻笑了一声。
绿荷果然是绿荷,这样聪明,这样了解她,她做什么,都瞒不过她。
“从你执意要和离起我就觉得不对。”绿荷紧紧握著她的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绿荷。”锦瑟轻轻唤了一声,“往后你就会懂的。”
“我不懂!你搭上自己的名节搭上自己的清白,究竟想做什么,我要你告诉我!”绿荷一把扶住她的双臂,动容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当日我不去找他,他根本不会来找你!你几乎差点就死在外面无人问津!你寧愿拿自己的命去赌,你究竟要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绿荷!”锦瑟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眼中已经满是沉静。她反手握住绿荷,低声道:“如今,就不要再过问那些了,好不好?现在我只想救出爹爹和二娘他们,別的,我们暂且都不谈,好么?”
绿荷顿了顿,良久,似乎才终於暂且放下了那边,低声道:“证据確凿,你想单靠二爷救出老爷来,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锦瑟微微转眸,神色悽惶,“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到时候我去求苏黎便是。”
“你疯了!”绿荷急道。
“任他打我骂我都好,我只求他,帮我这一回。”锦瑟对她摇了摇头,坚定道。
这日天气始终还是不好,到晌午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雨,夹杂著间或的雷声,分明是入夏的跡象,却隱隱只让人觉得心下寒凉。
锦瑟立在檐下望著滴滴答答往下落的雨水,也不知在想什么。绿荷自屋中出来,取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为她披上,嘆了口气道:“如今你这身子骨,我可真是担忧。”
锦瑟驀地便记起了当日父亲那毫不留情的十几鞭,一时之间,忍不住又有些恍惚。
是早就料到了有今日,故意將她赶出家门吧?可是为何无辜的二娘与三弟四弟都要受牵连,偏偏她这个绝无可能逃脱的人要受保护?
四下里除了雨声,正一片安静的时候,园子门口忽然出现了几个遮著油布大伞,缓步前来的人。
直到来人走进檐內,取下伞来,锦瑟方才看清原来当先的是溶月,而她身后正站著一位老者,鹤髮白须,带著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身上还背著一个药箱。
“锦瑟,这是梁御医,王爷从宫中找来医治你身上伤口的。”溶月上前,微笑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站在这当风口吹风了,先进屋吧。”
连御医都请来了,苏墨就真的不怕她在他府中的消息泄露出去么?锦瑟有些恍惚的想著。
溶月却仿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低声道:“你不必担心,梁御医与王爷交情向来极好,是王爷信得过的人。王爷既安顿了你在这里,那便必定会將一切都打点好,定不会让你陷入一丝危险。”
闻言,锦瑟方才有些恍惚的笑起来:“多谢。”
其实在南山小镇的那几日,她日日泡药澡,伤口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灼痛,只是听说父亲这件事之后,便又將医治的事情耽搁下来,以至於如今,伤口似乎又隱隱恢復了从前的情形。
梁御医医术果真是极好的,为锦瑟检查了一下手脚上的伤口,便已经推出伤情,开了供锦瑟泡澡的药,又亲自配了药嘱咐锦瑟日日涂抹伤口,一直耽搁到傍晚时分方才离去。
锦瑟看著溶月尽心尽力的將他送出去,转头对绿荷道:“你看这位侧王妃,人是不是极好?”
“是个周全细致的人。”绿荷淡淡道,“至於好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可不好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