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梅月恆便上来了,敲了敲房门,推门而入,见锦瑟的情形,便上前拉下了她蒙在自己头上的被子:“怎么了?”
锦瑟皱了皱眉,不大愿意答话。
梅月恆抚了抚白须:“唔,不愿意说,那便让外公猜猜。是遇上了什么人?”
锦瑟听他一猜即中,便只是瞪著他:“你早就知道!你故意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他们么?”
梅月恆轻笑了一声,道:“早就知道是真,可是行经这里却只是意外。况且我哪里知道,你出去一次便会这样巧撞到他们?”
锦瑟不爱听这样的解释,重重翻了几个身以示抗议,末了,却还是低声道:“没见著他们,只见著一个苏然。”
“哦。”梅月恆捻著鬍鬚道,“毕竟从前身在高位的人,想来还是耐不住什么寂寞,成日在这镇子上寻乐子,见了你,他只怕欢喜还来不及吧?”
锦瑟微微哼了一声,道:“我只知道他愈发厚顏无耻。”
梅月恆淡笑了一声:“那你又何必为他负气?”
“我不是为他!”锦瑟恼怒的答应了一声。
“唔。”梅月恆点了点头,“那么,是为了你表姐?”
锦瑟登时又变了脸色,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
梅月恆见状,仍旧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锦瑟用被子遮住的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去了。
第二日,祖孙俩却都没有提起启程的事。
锦瑟在房中一直关到傍晚时分才下楼用晚膳,走到大堂,却刚巧遇到梅月恆自外间返回。
“去哪儿了?”锦瑟见他容光焕发的模样,又想想自己这一日是怎样度过,不由得有些恼火。
梅月恆却突然就收起了容光焕发,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嘆息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只是去逛了一下午书斋,竟然就累成这般模样。接下来的几日只怕都走不了了,我要好生歇息一番,你这丫头別来打扰我。”
说完,他晚饭也不吃,自顾自的走上了楼,关上房门果然就再没有出来过。
锦瑟独自默默的吃过晚饭,便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过来,再无睡意,便唯有起身。
隔壁梅月恆的屋子果然没有一点响动,她百无聊赖的在客栈之中来回晃荡,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院,见自己那头小驴子正可怜兮兮的拴在一群马匹旁边。马虽算不得什么骏马,然而相较起来,那头驴子实在显得有些可怜。
锦瑟便从马槽旁拿了些麦麩餵给它,看著它狼吞虎咽的吃著,顿了许久,才终於开口道:“吃吧,吃好了,我们出去走走。”
青石村,是镇西一座小村落,名字虽不起眼,不想却依山傍水,流水悠悠,山色葱葱。行走间还能看到许多笑闹著踩著水车的少女,又是一道別样的风景。
锦瑟骑在驴背上一摇一晃的走在田间小路,禁不住感慨这地方虽偏僻不起眼,却也的確静宜舒適。
她並不知道苏然和綾罗到底住在村子什么地方,也没有打算问,只想著这样骑驴转一圈,若然遇不到,那也没什么非见不可的必要。
引著驴子在能看见的道路上走了一圈,锦瑟並没有见到哪怕一张熟悉的面容,想想大约是天意,便掉转驴头,准备返回。
行至一片大大的水塘边,驴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大约是走得久了想喝水,锦瑟便翻身下来,將它牵到塘边,放它自己喝水,自己则站在旁边舒展筋骨。
今日天朗气清,远处山色悠然,锦瑟远眺片刻,心头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忽然便消散了。
这既然是个如此安寧祥和的地方,那二人定然过得也是极好,想来她这个外人突如其来的到访,只会打乱了他们已经平静的生活。就此返回,也没什么不好。
锦瑟想得清楚,脑子忽然也清明了,侧过身子想要牵过喝饱水的驴子时,身后忽然有人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
说是拍,其实更像是推,她本就站在斜坡处,被人从后面一推,身子便克制不住的往前倾去!
噗通!
“啊!”伴隨著一声惊叫,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水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