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锦瑟还只是疑惑的话,青楚说完这句,她心头的疑惑便逐渐转为了震惊——青楚竟然问她为什么不在京中安享荣华,也就是说,她根本还不知道数月前发生的事?
思及此,自己不免也想到了那件事,锦瑟脸上刷的一白,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头晕,再不多说什么,转身便往別院里走去。
“你站住!”青楚顿时怒了,“本公主在问你话,你听到没有?”
眼见著她抬脚就要追进去,宋恆淡淡握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去路:“公主,锦瑟是本王的贵客。”
“你將她接来的?”青楚顿时转向他,言语之中有一种又气又怒的恍然大悟,“难怪前些日子你突然外出,別人还说你是去接你的六弟,结果你六弟却早於你回宫,原来你是去接她了!”
宋恆不置可否,只吩咐別院中的家丁:“关好门,莫让外人打扰。”
他这个正经主子还站在门口,里面的人哪敢关门,闻言俱是一愣,直至宋恆再度淡淡瞥过来,几个人才慌忙將门关合起来。
“宋恆!”青楚气得面红眼湿:“你为何要对她这样好?她有什么值得?她是被我三哥休弃下堂的弃妇,同时又与你和我二哥不清不楚,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的?而我,我又有哪点配不上你?即便是如今,你身份大白,你是仲离的四殿下,我自问也足够与你门当户对,更莫说当初你只是个不会说话的教书先生时,我可曾对你有过半分鄙夷?我为了你不顾母后盛怒,一路寻到这仲离,这几个月以来,吃不好住不惯,我可曾有过半分怨言?”
“公主厚爱,祁连不敢当。”宋恆鬆开她的手,缓步走下台阶。
“对!”青楚气极之下,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又是这句,总是这句!你永远这样不冷不热,拒我於千里之外,你凭什么?”
宋恆刚刚跨出几步,便驀地被青楚自身后拦腰拥住,她大约真的是气极了,將脸埋在他背心处,忽然张口,狠狠朝他背上咬下去。
宋恆只是微微拧了拧眉,却依旧不为所动。
渐渐地,青楚终於失了力气,鬆开口,埋在他背上低低的哭著:“我前些日子接到母后的信,母后很生气我出走,气得大病了一场,还说说……说要派三哥来將我捉回去……可是我不甘心,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宋恆终於低嘆了口气:“公主,祁连心里,早就有人了。”
“就是那个宋锦瑟?”青楚猛地抬起头来,绕到他面前,“她有什么好,你告诉我,我就不信她能做到的,我做不到!”
“不是锦瑟。”宋恆望著她,淡淡道,“我心里这个人,比锦瑟重要。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那日过后,锦瑟精神萎靡了两日,而那两日之中,青楚竟然也没来找她的麻烦。到第三日锦瑟精神重新好起来,却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锦瑟不用想也知道青楚必定会將她在这里的事情告诉静好,因此当静好登门时,锦瑟半分惊讶也无。
“四哥可真是要不得,明知我与你素来有些交情,既带了你回来,竟然也不告诉我。非但不告诉,还一心瞒著。”静好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宫中有人传说他別院藏娇,也只有青楚公主有那份心思,竟然真的把你给找到了。若非如此,只怕我现在也还不知道你来了。”
“此次前来,只是为著游玩,因此不敢惊动公主。”锦瑟答道。
“如此说来你是真没拿我当朋友了。”静好微嘆了口气道,“你可是在怪我那次在青越见到四哥,却没有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其实那时我一见到他,也嚇了一大跳。几年前他一声不吭消失无踪,突然又在青越出现,我当时虽认出他来,却也不敢確定,因此也没有贸然当著你的面相认。”
她不提,锦瑟倒几乎忘了这件事,此刻听了,方记起那日静好见到宋恆时的从容自若,忍不住挑了挑眉,笑道:“没有的事。”
“如此甚好。”静好道,“听说你来,我还特地让人准备了礼物。来人!”
一时便有宫人捧了一个锦盒自外面走入,正欲呈上给锦瑟看,不料快要走近时,却突然自己被自己绊倒,摔倒在地。
锦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细响。
那宫人立刻就变了脸色,忙的重新拾起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原本放著的瓷器已经破碎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公主恕罪!”
“怎么这么不小心?”静好微微拧了眉道,“还不回去换过?”
“是。”那宫人忙的整理了一下锦盒內碎裂的瓷片,却又驀地惊叫了一声,“啊——”
“又怎么了?”静好微微有些不悦道。
那宫人忙的又磕头:“奴婢失仪。奴婢只是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请公主恕罪。”
闻言,锦瑟不由自主的朝她的手看了一眼,却在看见她手上鲜红的血珠时,驀地苍白了脸色。她忙的转开视线,又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水,不料茶水太烫,她拿不住,杯子“啪”的一声掉落到地上,应声而碎。
静好抬眸看了锦瑟一眼,但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不由得笑道:“今儿可真是应了碎碎平安四个字。你既如此好意替这丫头求情,那我便饶了她。还不向郡主谢恩?”
锦瑟看了一眼静好,隨后又见那宫人忙不迭的向自己叩头言谢,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凛,这才微微缓和了脸色,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