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有些可笑,而且从一开始锦瑟就只打算自己悄悄走,因此看见这么多人送自己时,她也並没有作任何话別,只是骑在马上与苏黎並肩而行,头也不回的往城门口的方向行去。
綾罗静静看著她的背影,神情平静,眼眸之中,却依稀有东西翻涌。
锦瑟自然看不见,若还能看见什么,那便是苏黎冷凝的脸了。
锦瑟不爱看他这幅模样,想著临走前能作弄他一下也好,便扬起鞭子欲往苏黎的马身上抽去,却没想到刚刚扬起手便被他制住。
“你再胡闹,我可不放你走了。”他脸色又难看起来。
锦瑟哧哧笑了两声,唯有作罢。
没想到城门口竟然也有等著送她的人。
锦瑟脊背僵直的坐在马背上,看著独立於城门外的那老头——前日,他终於告诉了锦瑟他的名。
他叫梅月恆。
梅,也是锦瑟母亲的姓氏,而月恆,应该是她外公的名字。
苏黎见到梅月恆,便停步下马,回头看见锦瑟仍然坐在马背上,便道:“还不下马?”
锦瑟又顿了顿,这才慢腾腾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梅先生是来送我的么?”不待那两人开口,锦瑟当先便开口问道,捏在手中的马鞭懒洋洋的挥著,鞭击著地上稀疏的野草。
梅月恆微微挑起了白色的眉毛,泰然自若的笑道:“这是自然。听苏黎说你要回那依山,你我之间如此有缘,我怎么能不来相送呢?”
“缘?”锦瑟唇角弯弯的笑起来,“所谓的缘都是骗人的。什么血缘,孽缘,情缘之类的,哪个不是人蓄意製造的?所以呢,谁若是相信什么缘分,那可真是傻子!”
“你一个读了那么多佛经的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佛祖怪罪你?”苏黎听著她这时候还有心思胡言乱语,禁不住又气又好笑,又对梅月恆道:“恩师莫与她计较。”
“这丫头是什么性子我焉能不晓得?”梅月恆抚了抚长须,笑道,“好啦,保重的话其他人应该也说了不少了,老头子我就不重复了,快些上路吧。”
“多谢了。”锦瑟朝他吐了吐舌头,立刻便转身翻上了马背。
苏黎脸色便愈发阴沉起来:“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锦瑟拉著马韁,低头看著他,轻轻笑起来:“嗯,迫不及待了。”
眼见著他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她才又补充了一句,道:“迫不及待,想赶紧到一年半以后。”
苏黎阴沉的面色一僵,隨后方极其不情愿的勾了勾唇角:“路上当心些。”隨后又对隨在锦瑟马后的贺英等人道:“好生护著姑娘,不得出一点差池!”
“是!”贺英等人齐声应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锦瑟的马已经飞快的冲了出去。
苏黎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一直到那五匹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才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气。
“一年半而已。”梅月恆莫测一笑,“这都等不及?”
“一年半而已……”苏黎淡淡重复了一句,隨后低低嘆了口气。
城楼之上,高高的瞭望台,一袭青衫孑然迎风而立。
不过,永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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