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说话的闻大人拱手道:“臣只是想代皇上,代这满朝文武,代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向寧王妃討一个公道!”
锦瑟脸色更是煞白,无言以对。
次席上,苏墨再次饮下一杯酒,忽而起身,拂袖上前,慵懒恣意道:“什么大作这么了不得,让本王看看。”
满座哪里想得到当先站出来的会是他,再加上从前宫中暗暗流传关於他与锦瑟的种种曖昧不清,霎时间,满殿的人眼神都变得飘忽闪烁起来。
“王爷,你倒是瞧呀!”第三席上,礼卉轻轻扯了扯苏黎的袖子,努嘴示意他看锦瑟和苏墨。苏黎一把拂开她的手,沉著脸,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捧著捲轴的內侍便將那幅字捧到了苏墨面前。
苏墨淡淡看了一番,忽而笑著拱起了手:“臣弟恭喜皇兄,皇兄治下,便连一个小乞丐也有这样的好学之心,若非国富民强,太平盛世,又岂能有这种情形出现?”他转眸看向锦瑟:“不知寧王妃,献上此作,是否出於此意?”
锦瑟恍惚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飘渺,顺从的点了点头:“是,正是。”
“皇兄,依臣弟看,此作当世无双,应是无价之宝。”苏墨重新將捲轴整理好,让那內侍重新捧上首座。
皇帝倒仍是微笑若许的模样,闻言微微頷首:“说得好,此作,朕定当珍藏。来人,赏寧王妃金玉蜜酿一壶。”
那金玉蜜酿是金丽国进贡的御酒,每年仅有几坛,是以极其珍贵。內侍总管閔玉忙的看向锦瑟:“寧王妃,还不向皇上谢恩?”
锦瑟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忙的低身:“臣妾多谢皇上。”
“你呀,多谢阿墨吧。若非他知你心思,此作寓意定然是解释不清了。”皇帝摇头轻笑,看了苏墨一眼。
锦瑟神情有一丝僵硬,终於还是转向苏墨,垂眸敛眉:“多谢秦王。”
苏墨只略一勾唇角,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上。
锦瑟这才也回到自己那席,心有余悸的鬆了口气。
首座,太后看著锦瑟,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凝。
“你是故意的。”一直沉眸饮酒的苏黎,忽然转头看向锦瑟,“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你究竟想做什么?”
锦瑟倏的睁大了眼睛望著他:“王爷为何这么说?”
“宋锦瑟!”一看她又开始装腔作势,苏黎克制不住的恼怒起来,“你究竟想怎样?”
锦瑟似乎是震惊了片刻,才站起身来,扬声道:“我想怎样,我尚且没问你想怎样!”
霎时间,整个大殿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於锦瑟一身,有震惊,有鄙夷,亦有无奈。
苏黎亦看著她,三分惊,七分怒,末了,却只是咬牙冷笑一声:“宋锦瑟,你好,你极好!”
他怒极反笑,锦瑟的心倏尔一疼,微微一怔之后,半真半假的红了眼眶。
“怎么回事?”太后声音微冷,“万寿节大宴上,半分规矩礼数也不懂了?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锦瑟委屈的垂著眼,站在原地良久,忽然重新来到大殿中央,跪下来,看著皇帝:“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帝微微拧眉:“你要朕为你做什么主?”
锦瑟犹豫了片刻,终於抬起手臂,眼睛一闭,猛地捞开了袖口。
一截晶莹洁白的藕臂骤现,后方的人看不到是什么情形,然而前面几席的人却看得再清楚不过——那莹白的手臂之上,分明有著一粒鲜红的守宫砂!
皇帝面色虽如常,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异;太后脸色霎时间剧变,又气又怒,气息极度不稳;各宫妃嬪都惊异的掩住了口,而坐在苏黎旁边的礼卉,更是克制不住的惊叫出声!
殿中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的多数人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究竟何事。
苏墨凝眸望著那粒守宫砂,眼底分明也流过一抹讶色,却转瞬即灭,转而看向锦瑟的脸时,眼中明晦难辨。
苏黎始终垂著眼,静静看著桌上的酒杯,殿中再怎么譁然,他仿佛都听不到,连礼卉在他耳畔的那丝惊叫,都未曾影响他分毫。
锦瑟深吸了口气,终於开口:“臣妾嫁与寧王已经半年有余,至今仍是清白之身,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殿中霎时一片沉寂,原先不知道是什么事的人也通通震惊了,眼神流转於苏黎锦瑟之间,真是各怀心思,精彩纷呈。
皇帝拧眉看了苏黎一眼,只见他沉眸不语,微思量片刻,对锦瑟道:“你要朕如何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