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丝绒衬衫,黑色马甲,手臂搭着一条毛巾,隐约可见创口,皮肉肿胀,呈深紫色。
“细菌感染症状,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廖染想起身,却被拉住手腕。
“别管他了,不重要。今天只看我,求你别走。”
卑微恳求目光,多年前曾见过。
因为考试作弊付崇被霸凌孤立,拖着被撕裂的背包带,一瘸一枴的走在暴雨中,全身湿透,膝盖上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
一辆银色跑车停在他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纤瘦少年。
付崇愣在原地。看着少年蹲在自己面前,在他腿上粘满一盒创可贴。虽然对伤口没什么用,却修补了付崇残破的自尊和卑微到尘埃的自爱。
他叫廖染,同西科学院院长的独生子。
长期被黑暗掩埋双眼,偶然瞥见一丝曦光,从那之后付崇下定决心,一定不会再给任何人践踏自己的机会,努力不惜一切代价爬上阶梯,去金字塔顶端和那个人平视。
奇怪的服务生眨眼就不见踪影,廖染只好作罢,目光低垂:“还不放手?”
付崇触电般地收回,掌心还残留他皮肤的触感,脸上一热,喉咙干痒,他无措地拿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酒气反刍,他咽下饱嗝。
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勇气孤注一掷:“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廖染抬眼。
他目光锋利的像是手术刀,付崇感觉自己被剖成碎片。他真的知道。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看着他双唇微启,付崇突然害怕,失去面前这个人无异于要他的命:“不,我不想听。”
廖染拿起刀叉,吃了一口面前的牛排,等他平复下来。
付崇崩溃地把脸埋在餐布上,偷偷擦掉眼泪。
几不可闻的啜泣声,让廖染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
擦嘴,整理袖口,竟然沾到了酱汁,廖染罕见地心乱了。面前这个人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眼中的付崇是一个非常努力上进的人,有着强大内心足以让他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与挑战,今晚本应该是他最荣耀的时刻,廖染不想剥夺他此刻应得的快乐。
“付崇,亲密关系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如果你答应不会占用我太多的时间,你想要的……可以谈。”
像是中了人生特等奖,付崇猛然抬头,脖子扭到也不觉得疼,他掐住自己大腿内侧。疼得龇牙咧嘴。
“嘶哈……你……你真的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不是在做梦吧。”
廖染点头却眉头不展:“可我每天除了法医工作,还有私教课程,读书会,研讨会,我真的不确定你可以接受一周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天。”
“接受,我可以。就算只见你一分钟我就能快乐得升天。”
他发自肺腑的话,廖染听来头皮发麻。
仅仅语言上的越界,他就已经很不适了。
不管是在心理还是生理上,廖染始终和所有人保持较远距离,一旦有人接近,他会立刻斩断可能的联系。
但无论他怎么回避,付崇总是千方百计找到方式靠近,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如果人生来注定不孤单,那么付崇或许就是另一半。
“我想喝点酒。”廖染被自己的结论震撼,有些无所适从。
“我去帮你倒。”付崇脚步轻快,像一阵风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