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东京梦华——开封
开封,黄河中下游平原东部小城,经过说不尽的秦风汉雨,在唐砖宋瓦间默默穿越了四千余年的风霜。
与中国无数普通城市一样,开封在光阴之潮的起落间随波逐流,已“泯然众城”。
然而,它在漫漫历史的演进里渐渐深藏了无数非凡故事。
在中国境内很难再找到这样一座城市。
在夏朝、战国时期的魏,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和金时期,以八朝古都的身份,数次见证过历史雾霾中那些曾经鲜亮而最终丧失湮没的猖狂。
今天的开封,已经完全成了一座缄默的小城。
然而,如果我们能够回到历史深处,会惊异地发现,公元1000年的开封,公元1500年的意大利佛罗伦萨,公元2000年的纽约,在上述这些时期里,这几座城市竟然有着相似的繁华。
如果一定要做个比较,北宋时期,作为首都,开封亭台楼阁无数,勾栏瓦肆林立,漕运虹桥繁忙,城阙通衢弥漫,人口超过一百万,是世界最大的城市。
而当时伦敦的人口只有一万五左右……
让我们来畅想下公元1000年的开封最常见的一个清晨。
一眼望去是马行街。
街道的一边是“赵太丞家”药店,店铺大门两边是整齐的土院墙,院墙上有短杈子,以防攀墙翻越。
墙右边竖着把大遮阳伞、两杆旗,墙左边竖着两杆旗、两杆枪。
大门外散着六个人。
三人坐在门两边台阶上,另外三人一人蹲在树下,一人靠墙蹲着,一人趴地上睡觉。
望向院内,一匹马卧在地上,晒着若有若无的太阳。
紧挨“赵太丞家”药店一侧,则是一“门楼屋”式的院落。
这院落屋檐饰斗拱,门前有上马台,可知非富即贵。
檐下台阶坐两人,上马台坐一人,三人正在低声交谈;又一人背着包裹,正在向看门者打探前程。
“赵太丞家”药店对面是另外一处大宅子。
宅院大门房顶檐下也饰斗拱,顶下门柱两个,两扇门敞开着,有门无屋,仅是一座门楼,也即“乌头门”,意味着这非一般民居,是官员宅第。
这宅第正如当年苏轼那样的品官在东京汴梁的宅院布局,深邃而威严。
而在这样一个清晨,苏轼、苏辙兄弟正寓居此闹市中一处清净的所在——兴国寺浴室院准备进士考试。
寺院房檐斗拱飞舞,像苏氏兄弟燃烧的斗志。门外街上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宁静。
无论清净与繁华,那时的开封,犹如华夏大地上最富贵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