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头,也变不成金子。
何况,这粒金子的闪光也不是经由寻常的轨道。
苏洵这种由浪**而勤勉的改变很为后人称道,也使许多早年荒唐的人找到借口。
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的是,仔细分辨就会发现,苏洵的改变只是在蒙蔽世人的耳目。
他一生其实都在坚持做自己。
一个人的性情,如果到了中年还能大变,除非他遇到了非常的变故。
万幸这种变故并未出现。
苏洵的一生虽然谈不上十分风光,但家境尚可,文名鼎盛,并无任何性情突变的可能。
作为一个思虑过深的人,每件事情他都会习惯性地深思熟虑。
这样的人对生活抱持胜券在握的态度,其生存态势也总体趋向平稳,不大可能轻易改弦更张。
苏洵中年后再度参加科考失利,内心对世俗常法的蔑视又冒了出来,他决定继续清高下去。
所谓清高,无非见识广博到一定程度而居高不下,也不肯下。
故当苏洵拜别哥哥、预备放弃科举回乡,苏涣忧心忡忡。他谆谆告诫,但苏洵一笑而过。
稀疏的人群、野外的旅店、险隘的灵关,在清高不羁的苏洵眼里,如同恶俗的尘世,他才不放在心上。
倘使苏洵的父亲、苏轼的祖父没有恰在此时去世,也许苏洵还会继续浪**下去。
但他终于回蜀奔丧了。
途中,他与史经臣重逢,两人一同回了故乡。
回到故乡的苏洵,“一顿俄十年”。
十年间苏洵蛰伏眉山,一心教授两个儿子,直至父子三人以异样的才华出现于世人眼前。
在此后的人生中,苏洵一直刁钻古怪,坚决不再参加任何朝廷考试。
有时,苏洵也向当时的权贵自荐。
他眼光狠准,积极举荐苏洵的张方平和欧阳修都欣赏他缜密的思维和逻辑。
当苏洵与两个儿子一起经长途跋涉到了京城,他把作品连同张方平的推荐信呈送给士林中最受敬爱的欧阳修。
欧阳修特别乐于奖掖后进,他将苏洵介绍给枢密使韩琦。
后来,苏洵没有经过考试而被任命为校书郎,在官厅主编本朝皇帝的生活史,并参与编纂了《太常因革礼》。
苏洵沉默寡言,在时人汲汲追求的功名之路上,未经考试而能侧身朝廷,也算是十分成功。
他获得了一些名声。
虽然没有来得及充分发挥其才能便故去,但他的两个儿子在未来的声名与政绩,也足以使苏洵不致后悔曾经的放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