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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各家批评的总答复后记(第1页)

对于各家批评的总答复(后记)

这本《乡土重建》继续《乡土中国》,加入《观察》社的“观察丛书”。这两本集子虽则是同时写的,但性质上却属于两个层次。在《乡土中国》里,我想勾出一些中国基层社会结构的原则,接下去应当是更具体地把这结构,从各部分的配搭中,描画出一个棱角。关于这工作,我也在尝试。就是我在《观察》周刊所发表过的从“社会结构看中国”那一套,但是牵涉太广,一时还不能整理出一个样子。这里所做的其实是第三步工作,就是把这传统结构配入当前的处境里去看出我们现在身受的种种问题的症结,然后再提出一些积极性的主张来,希望有助于当前各种问题的解决。现在我把第三步的工作倒过来先做,至少是先发表了,总不免有一点乱了步骤。

其实我所规划给自己所做的工作早就超过我的能力。如果为了我自己打算,最好是等自己的思想长成了,好像树上的果子结得熟透了,再摘下来,给人家尝,不至于生涩难堪。但是我并不想这样做,反而愿意这样生涩涩地拿出来,甚至给人吐弃了也甘心,那是因为我相信,思想这个东西是社会性的,不但得之于社会,而且只有在社会中才能成长,并不能关了门让它坐大。

我承认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时代,文字是少数人用来下酒消遣的,是一种娱乐,这个时代我想是过去了。我承认历史上也有过一个时代,文字是被视作权威的,是载道的,是经典;从文字的玩弄里,像符咒一般,可以获取权力和利益,支配别人,这个时代我想即使还没有完全过去,也快要过去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文字不过是人类社会化的一种工具。我所谓社会化就是从交换经验获取共同了解以发生共同行动来达到共同生活的过程。

我们所生活的处境已经不再是孤立的、自足的、有传统可据的乡土社会。现代生活是个众多复杂,脉脉相关,许多人的共同生活。这许多人各自带着他个别的历史,怀着各人的抱负,走入这个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的场合。在这场合里,起初每个人,囿于自我的经验,都会觉得自己才是对的、正确的、应当如此的。但是每个人如果都是如此的话,共同生活也就没有了基础。你要强迫别人依着自己认为对的走,别人也在要强迫你依他所认为对的走。如果不能各自走各自的路时,局面也就僵了。这时,要维持共同生活不能不大家说个明白再走。说个明白就是把自己认为对的说出来;各人说出来的不同,于是要问什么使各人看法不同的?各人所根据的经验怎样?每个人的经验绝不能是完全的,是否可以互相补充?把各人的经验会合了,是否大家可以求得一个一致的看法?——这是社会化的必经阶段。人多了,不能大家直接用嘴,用话商量,于是用笔用字来代替。文字在这里有了新的用处,它是用来表达一种经验,一种看法,一种意见,不是一种真理,更不是一种教条。

我这样说无非是想交代明白我自己写作的态度。我忠实地记录下我思考的结果,这结果是从我自己的经验和我所听到和读到的许多别人的经验和思想中所思索出来的。我把这结果用文字记录下来,也不过是供给别人思索时的参考。世界在变动,人类的经验,靠了语言的传递和文字的保留,在累积,在丰富。我不是个宗教家敢于承认自己在全知全能的上帝的启示中得到了真理;我不过是个摸象的瞎子,用自己有限的手掌去摸索我所要知道的对象,所不同的是并不敢自以为见了全象而排斥别的瞎子在同一对象上摸索所得的知识,我所希望的是许许多多瞎子所得片面的知识能加得拢来,使我们大家共有的知识能更完全一些,更丰富一些。

在这种态度之下写作出来的论文,在作者并不是说教,在读者也不应求全。目的既在讨论,讨论的参加者只有想在看到别人和自己不同的意见中去求自己看法的修正,互相尊重,互相观摩是必须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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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里所收集的论文都分别发表过。大概是因为在这些论文中所提到的问题比较和现实生活更接近,所以引起的讨论也比较更多。这自是令人高兴的事。我写这些论文的目的本是在抛砖引玉,在各家踊跃的发表意见中使我得到许多启发。这是我不能不在这里对肯给我指示的朋友表示感谢的。

同时我也不能不承认,在相当多的读者里对于我所写出的意见有若干误会。当读到梁漱溟先生说的“真令人怀疑:究竟写一篇文章所给人的影响,是增加了明白,还是增加了不明白?”我不免深具同感。我也在答复一位朋友的信上说过:“那真是使我不太明白我的文字怎样会这样的传达了和我相反的意见。我甚至想这种误会可能读者应负的责任比作者更多一点。”一个作者看到别人歪曲他的原意是件很苦恼的事。我也承认近年来言论界里确有过分“断章取义”对不起作者的批评,但是再往远处一看,也有令人兴奋之处。因为从这种热烈的讨论,热烈到感情用事,感情用事到攻击私人,我们可以看出近年中国思想界的一个重要现象,一个很好的现象,虽则好的里面不免也夹杂着不应当有的部分。

假如我们分析为什么现在写文章的人常会增加“不明白”的原因,我们可以注意到思想社会化的范围在激速地扩大中。以往那些有关于中国文化、社会、政治、经济的问题只在很小的圈子里讨论,在熟人里辩论。在熟人所组成的小圈子里,经过长期的亲密接触,读阅同样的书籍,有着相类似的经验,所以他们有着一套共同能理解的名词。而且每个圈子有它自己的问题,有它自己的语言,井水不犯河水似的各自说它们自己的话。近十多年来,每个人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最大多数的人都已到了快要无法生活下去的绝境,这时,大家对造成这绝境的各种因素不能不注意,而且大家已深切感觉到这是全国人民的共同问题,于是对于这类问题的讨论也感觉到共同的兴趣和需要。不但注意这些问题人数增加,而且参加讨论的情绪也更热烈。以往在小圈子里讨论的限制被这势力所打破了。在这过程中,许多讨论者之间的观点、假设以及所用名词的意义不免有很大的距离,文字的隔膜因之也特别表现得清楚。

如果在这过程中,我们有尽量发表意见的自由,在思想的交流里,这套文字的隔膜不难克服的。误会固然不免,但是在可以坦白地交换意见中,误会不过是要求更深了解的表示。不幸的是在现有局面中,发表意见的自由并未得到保证。限制这种自由的有政治的和物质的两种条件。政治上我们不能享受言论的自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用不着我在这里多说。我所要指出的是言论的充分自由是民主社会的基本条件,也只有在民主社会中,人民才能真的提高他们对自身生活问题理解的水准,使他们能得到从理智里发挥出来的共同意见,产生负责任的一致行为。

我们现在不但受到因政治原因而发生对自由发表意见的限制,而且同时,物质的环境也剥夺了我们发表和获悉意见的机会。在出版界的现状里,能有机会把自己意见写下,印出,送到读者面前的作者在数量上说实在太少了。就以有此机会的作者说,他们又受到严格的篇幅限制。在一般刊物上所能发表的文章,不过从几百到几千字。作者不容易把他的意见所根据的事实和假设在这有限篇幅中尽量说明。很多误会是从这些限制中发生的。

为了迁就发表的篇幅限制,一个作者不得不把一套相关的意见切成了片断,送到读者面前。同一读者却又并不常能接触着所有的片断,结果不免断章取义。这结果实在不能完全由读者负责。

这一个充满着需要思想交流的时代,碰着这一个发表意见的机会重重受到限制的局面,文字所引起的“不明白”是必然的。我们固然要在各方面努力去解除我们身受的限制,但在限制充分解除前,讨论时参加的人也不能不尽量地体悉和谅解,避免由文字的误会而引起私人的意气。否则由误会增加歧异,讨论也反而会成为思想社会化的障碍了。

因为这个原因我在这后记里对于若干我认为是由于文字隔膜而发生的误会,不愿多提,只想就本文里没有充分说明的若干假设加以申论、补充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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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代序是前年年底我在伦敦母校的一篇公开演讲记录。这篇演讲的听众是母校的师生,大都是英国人,因此其中的语气和措辞是以不太了解中国文化的朋友作对象而发的。但是这篇演讲却说明了我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和当前社会变迁的关系的一个简略、但亦是综合的看法。在我的看法里,文化是推陈出新的,因为文化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手段。生是目的,“生”而要“求”那是因为生活的维持需要利用物资,物资最终的来源是自然,所以文化是人利用自然时所采取的方法。生活、自然、文化三者都是变数。生活的基础是生物性的,温饱是生物基础给人规定下的生活最低水准,因为饥寒会使人的生命不能维持下去。但是生活却不等于生命,比生命还要多一点,那是因为人有理想,要活得更好,更有价值,在追求更有价值的生活,使人不肯停留在一种生活水准上,因而使“生活”成了一个变数。自然也是变动的,这里不但指地理上的变动,像山变成海,海变成山一类的变动,而且从自然和人的关系上说,也跟着人利用自然的知识而改变。对于印第安人,美洲的油藏并不构成和生活有关的自然部分;但是在汽车和飞机的时代油藏是一种重要的资源了。生活和自然既然都是变数,沟通二者的文化更不能不是变数了。

文化是一种手段,它的价值在它是否能达到求生的目的,所以文化一离开人使用它的处境也就不发生价值问题,自身没有所谓好或是不好。生活的要求和生活的处境既是变动的,一种手段在某一个情景可以是有效的,但这并不保证它在另一情况中一定也有效,所以文化的价值也是常会变的。在一个情景中是好的,在另一个情景却可以是不好的了。皮毛的衣服在寒带有用,在热带没有用,甚至有害。这也是说,文化的批评必须是相对的,必须从一定的情景中去说的。

人类创造文化为的是要增进他们生活的价值,他们并不会以维持文化为目的而牺牲生活的。所以拉长了看,一个对于生活没有用处的文化要素,不论是物质的器物或是社会的制度,甚至信仰的教条,绝不能长期保留。一个活着的文化要素因之必然对于利用它的人有他的用处。

问题开始复杂的原因是起于在一起生活的人中间有了利益上的分化。一种文化要素可以对于社会中一部分的人有利益而对于其他部分的人没有利益,甚至有害。有利的要保持它,有害的要取消它,没有利害关系的对之无所谓。保守和改革双方因之发生了争执,这文化要素能否维持就得看双方力的消长。这是政治过程。

文化要素——包括社会制度——的功罪不能脱离它的社会背景而作定论的。譬如说当资本主义初兴起的时期,它解放了被封建社会所遏制的生产力,在这点上讲,它曾把人类的生活提高了一层。而且在资本累积之初,新生产力的利用,使在封建社会中的中产阶层得到了新的权力,使被拉住在土地上的农民得到了新的解放,所以对他们都是有利的,但是对于封建社会中特权阶层却是有害的,因为他们的特权被新的生产力和新的社会势力所取消了。这是就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历史而说的。到了资本主义成熟,又发生了新的社会分化。在独占性的企业控制之下,新技术和新组织所带来的更大的生产潜力却又被遏制了。劳动阶层的生活并不能得到可能的提高。这时资本主义对文化的发展却成了阻碍了。因之,我们对于一种文化要素的了解不能离开它的历史背景。

从它的历史背景里去分析它——这是研究文化的科学态度。再换一句话,我们得先了解每一个文化要素在当时社会中各种人生活上发生的作用;客观的叙述比依照另一时期另一社会背景去作感情上的贬褒更能帮助我们对它的了解。

我企图从我们传统的小农经济中去指出各种文化要素怎样配合而发生作用的。这是一种想去了解我们传统文化的企图,这企图并不带着要保守它的意思。相反的,这是一切有效改革所必须根据的知识,文化的改革并不能一切从头做起,也不能在空地上造好了新形式,然后搬进来应用,文化改革是推陈出新。新的得在旧的上边改出来。历史的绵续性确是急求改革的企图的累赘。可是事实上却并不能避免这些拖住文化的旧东西、旧习惯。这些是客观的限制。只有认识限制才能得到自由。认识限制并不等于顺服限制,而是在知己知彼的较量中去克服限制的必须步骤。

文化的改革必须有步骤,有重点。我们身处在生活中充满了问题,传统文化不能答复我们要求的情况中,不免对一切传统无条件地发生了强烈的反感,否定传统的情感。这情感固然是促进社会去改革文化的动力,但是也可以使改革的步骤混乱而阻碍了改革的效力。战争中讲策略,建筑时讲设计,医学里讲诊断,文化的改革同样要用理智去规划。文化的分析是规划改革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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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年来研究的对象是中国的乡村。乡村只是整个中国社会的一部分,我从这部分的认识中得来的看法自不免亦有所偏。这一点读者必须先知道的。我绝不敢说乡村之外的中国是不重要的,更不敢相信乡村可以和其他部分隔绝了去解决它的问题。我只能说在乡村里可以看到中国大部分人民的生活,一切问题都牵连到这些在乡村里住的人民。我也相信目前生活最苦的是住在乡村里的人民,所以对于他们生活的认识应当是讨论中国改造和重建的重要前提。

我研究中国乡村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出于我私人做学问的程序。我最早是读人类学的,从人类学里我发觉要去了解人类的生活,最好是先从比较简单的标本下手,所以我第一次实地研究的对象是广西的瑶民。从广西回来,我才着手研究比较复杂的乡村的乡村社区,最先是挑定我所熟悉的家乡。抗战开始后,我在云南工作,于是集中力量去研究内地乡村。从乡村的研究里,我曾想逐渐踏进更复杂的市镇社区。可是因为种种限制,我并没有如愿以偿。我所计划的街集调查并没有实行。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寻求机会去实地研究一个市镇。至于比市镇更复杂的都会,我还不敢作任何具体的研究计划。

但是我明白如果不了解乡村以外各种性质的社区,很容易像摸象的瞎子把象形容成四根大柱子。所以我在讨论乡土重建问题之前收了两篇有关城乡关系的论文。我更在第二篇中把我对于乡村以外各种社区的性质作一些初步的分析。这种分析在我个人的研究程序上说可能是太早,因为这里所根据的材料大都并非有系统的研究结果,而多偏于个人的印象;但是因为城乡关系这个问题曾引起过许多讨论,在概念上似乎应当加以厘正,以避免各人所用同一的名词指着不同的内容,使讨论无法进行。

我还留着“都会”性社区没有在这书里提出来详论。可是有些主张都市化的朋友常把上海这一类“商埠”和纽约、伦敦等一类“都会”合并在一起不加分别。在有些现象上它们是相同的,但是也有许多方面是不同的。我很愿意在这里,就它们不同的方面补充一说。

纽约、伦敦这类都会可以说是广大的经济区域的神经中枢。它支配着这一个区域里的经济活动。这个中心的繁荣也就代表这区域的繁荣。不同区域间的经济往来是由中枢相联系的,譬如美国内地和英国内地小镇间货物的交易,也是一种分工的表现,并不是直接的,而必须经过纽约和伦敦这类都会。同一区域内经济上的配合也靠这中枢的调排。这中枢的效率愈高,对整个区域的经济也愈有利。这是一个“城乡”相成的都会形式。

上海在这方面却和这些都会不同。它不是一个独立的经济区域的中枢,而是一个被政治条约所开出来的“商埠”。上海式的商埠(treatyport),在它们历史发展上有它们特别的性质。它们是一个经济上处于劣势的区域向外开的一扇门。它们的发展并不像纽约伦敦式的都会一般由于它们所处的区域自身经济发展的结果。它们是由外来势力和一个经济劣势的区域接触时发生的。譬如上海它在没有辟为商埠之前不过是一个小渔村。它在原来的经济区域中处于一个极不重要的地位。但是自从成了一扇门之后,情形却完全改变了。它繁荣了,但是它的繁荣却并不代表它所在区域的繁荣,因为它是优势区域势力伸入劣势区域的一个驻足所。上海式一类商埠曾有很长的时间在政治上被划成特别区域,称作租界,甚至这租界可以是“公共”的;这并非偶然,因为它在经济上并不是中国经济的中枢,中枢像是心脏,必须是机体本身的,而租界性商埠在经济上只是一个缺口,一种漏卮。

我说商埠是一个经济缺口,目的是想指出它基本上和“城”一般是消费的社区。或者有人会质问我商业是两利的,有外货输入自然也有土货输出,否则贸易终于会停顿的。这种说法在纽约和伦敦的关系上是对的,在上海却不尽然。上海的确有东西向外输出,土货输出不足,继之以黄金白银;再不足,把将来的收入都押了出去。但是这些东西都不是上海本身,甚至它所支配区域之内的工业产品,也是以乡村里所出产的工业原料为主。如果上海这种商埠只是内外的沟通者,那也可以成了纽约和伦敦。事实上又不然,它从生产者手上拿来的输出原料运了出去,并不拿相等价值的输入还给生产者。它白拿了东西,和外国做了买卖,得到的洋货却自己消费了。

这种商埠和“城”不同的地方是在前者所消费的并不仰仗自己经济区域里的制造品,而后者的消费品还是在自己区域里制造出来的。商埠的经济作用是以洋货代替土货,在地主之外加上一种买办。“城”的主角是地主,而商埠的主角是买办。洋货固然经过商埠一直侵入到内地的城镇里,但是主要销路还是在商埠本身。由于政治上的特殊地位,给各种在内地住不下或住不舒适的人一个客栈。我说是“客栈”,因为他们是带了钱进去住的。他们的收入来源并不在商埠本身,而是在周围的乡村里。大大小小的麦管插在中国经济基地的乡村,把财富在各式各种的名目中吸收到这种商埠里来。我们只要想工业这样落后的上海能维持这样的人口,它绝不可能是自给自足的,它是被供养着的,用了从乡村里的剥削出来的财富,到外国去换了工业品来,在“租界”里消费,这是“商埠”异于“都会”的特性。这是城乡相克的形式。

现代都会是现代化工业的产品,一个没有工业化的区域里不能发生纽约伦敦之类的都会的。商埠都是工业化的区域侵入另一个结构上还维持着封建性的劣势经济区域的过程中所发生的特殊性质的社区。把它看成一个普通的都会就不正确了。

我并不能在这方面多作发挥,因为我已说过,我对于这类社区还没有深切的研究,这里所说的不过是一种提示,也许可以作研究这问题的朋友们的参考。同时我加上这一小段补充,也可以对城乡社区性质分析作初步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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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知识偏重在乡村方面,所以我看一个问题时也不免从这方面入手。《不是崩溃而是瘫痪》是就乡村这方面说的。我在那篇论文中已明白交代清楚在都市里也许不免发生崩溃,而在乡土经济中崩溃却似乎不容易发生,会发生是瘫痪的现象。不但我这样说,而且我也说明了所谓崩溃是好像一部机器因为零件脱落而陷于停顿,是一种有类于机械性的现象;瘫痪是构成一个有机体的各个不太相关的细胞的破坏,它所给全体的影响并不是致命的,而是逐渐的,亏耗性的,有一点相类于生物性的现象。这些都是譬喻,为了比较容易表达我的意思而作的譬喻,都市和乡村的区别并非真是机械和生物的区别,只是有类于这种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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