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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又携琴剑返江湖锋芒初露(第1页)

第五章 又携琴剑返江湖——锋芒初露

宋孝宗即位后,陆游跟皇帝的关系发生了根本的逆转。由于周必大、史浩等人的推荐,再加上陆游本身的才华和名气,孝宗钦赐陆游进士出身,这是古代读书人能够获得的极其罕见的荣耀。为了报答这种知遇之恩,陆游甚至愿意为孝宗皇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么,陆游是不是因为孝宗对他个人才华的肯定才这样感激涕零呢?他的“忠君”和“爱国”在孝宗这里还有没有矛盾呢?

要回答这两个问题,我们还是先要简单看看孝宗即位以后都做了些什么,看看孝宗是不是陆游心目中想要的那种圣明皇帝。

应该说,在南宋的所有皇帝中,宋孝宗算是最优秀的一位了。还在他当建王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跟他养父宋高宗不太一样的主见。举个例子:完颜亮举兵南侵的时候,宋高宗只想着怎么逃跑,王子赵眘却主动上书,请求让自己亲自率军迎敌。他上书之前没跟老师史浩商量过,史浩知道后大吃一惊:建王胆子也太大了,这不是犯了高宗的忌讳吗?于是,他赶紧劝赵眘重新写一份奏章谢罪,并且诚恳地表示,自己并不是抢着要当前锋,而是想跟随父皇的御驾出征,保护父皇的安全。高宗看了这份奏章,这才转怒为喜,带了赵眘御驾亲征去建康,并且立赵眘为皇太子,传位给他。

从这件事来看,赵眘似乎和他的养父不太一样:高宗是投降派,孝宗却是主战派。赵眘即位以后,大刀阔斧干了一系列事情,这些事情让朝廷气象一新,尤其是给像陆游这样的主战人士带来了希望。略举两件事为证:

第一件事,赵眘是1162年(绍兴三十二年)六月份即位的。七月,他就下诏为岳飞父子平反,追复岳飞的原官,下令以厚礼改葬岳飞,还派人四处去寻访岳飞的后人,准备破格录用。

第二件事,赵眘即位的第二年,也就是1163年,改年号为隆兴元年。正月,宋孝宗拜史浩为右丞相,任用著名的抗金将领张浚为枢密使,并且将江淮一带的兵马全部交给张浚指挥,开府建康,对隔岸相峙的金兵构成巨大威胁。张浚在高宗朝一直是被排挤的对象,高宗就很不喜欢张浚,他曾经说过:“只要我在位一天,哪怕就是亡国,也绝不会让张浚带兵!”这次张浚终于被任命为最高军事统帅,也表明了孝宗北伐的态度。

孝宗一上台,朝廷的格局变得非常清楚了:左丞相陈康伯是坚决的主战派,枢密使张浚是著名的爱国将领。这样一来,在孝宗的支持下,整个朝廷上上下下都投入到了抗战的**中。

在高宗朝,陆游的抗战热情屡次遭受严重打击,现在有了孝宗这样敢作为的皇帝,陆游的热情再一次被激发。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陆游都认为孝宗是一个值得他“杀身从死”的皇帝,这种热情也促使陆游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国家大事。所以孝宗刚上台的这一段时期,是陆游在政治上锋芒初露的时期。我们说他锋芒初露,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从他个人角度来说,积极主动地为朝廷建言献策;另一方面朝廷里的核心决策层开始重用陆游,让他参与了最高层次的国家军事机密活动。下面我们就举几个例子来说明一下,陆游在政治上的锋芒初露,到底表现在哪些具体事件上。

首先,陆游马不停蹄地上了一系列奏章,充分显示出他积极主动的参政热情和能力。在这些奏章里,他论国家的立法,论抗战的形势,论朝廷的用人政策等等,并且还用书面形式正式提出了迁都建康(《上二府论都邑札子》)等等一系列主张。例如陆游提出的用人政策:他认为朝廷用人不要重南轻北,也要考虑重用北方的人才(《论选用西北士大夫札子》)。陆游为什么会专门提到重用北方人才的问题呢?他考虑到的一个重要原因,除了我们一般认为的西北人能吃苦,能打仗之外,还因为如果选用西北的人才,对下可以“慰遗民思旧之心”,对北方沦陷区的遗民是一个安慰,能够争取到北方的人心,有利于恢复中原;对上呢,“其于国家,必将有赖”,西北的人才也可以成为恢复中原的中流砥柱。可见,陆游的这一系列主张,都是为了使朝廷的政治清明,为抗战北伐做好充分准备的。

其次,除了主动提出这些政治主张之外,陆游还受命为最高国务军政机关“二府”——也就是中书省和枢密院起草国家机密文件。他写的《代二府与夏国主书》,就是写给西夏国的一封机密书信,目的是与西夏结盟,共同牵制金人的力量。再比如,他写的《蜡弹省札》,就是给北方沦陷区的义士传达的另外一封机密书信,这有点像我们抗战时期用的那种“鸡毛信”。南宋朝廷派专人带着密信潜入北方,召集联合北方的义士,向他们转达朝廷的旨意:谁要是能占领北方的州郡并归顺宋朝的,都可以世袭封王。很显然,这也是为抗战北伐争取北方的内应。“蜡弹”,就是用蜡做的丸子将书信密封起来,防止泄密。这样高度机密的“情报”文件,不是朝廷最信任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知道的。

陆游既然能为丞相陈康伯、史浩、枢密使张浚这样一些军政要员代为起草机密文件,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他已经成为朝廷核心权力部门的一员了,成了最高权威人物的心腹。所以,虽然陆游只是以秘书的身份代为起草这些机密文件,但他的心态是非常积极主动的,而且这些文件里面确实也包含了他个人的政治态度,他个人应该是很赞同朝廷的这些举措的。

现在朝廷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包括孝宗在内,主战派人物掌握了绝对权力,对金用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陆游一生最大的梦想眼看着就要成为现实。应该说,这一时期的陆游,精神是特别振奋的。但是就在这时,陆游的工作又有了变动。

隆兴元年(1163)三月份,孝宗下诏给太上皇修“圣政”。圣政相当于我们平时所说的“实录”,也就是按照年代的顺序,记录皇帝统治时期发生的大事。不过一般实录都是后人替祖先来整理,但是这个时候太上皇赵构还在世,所以不叫“实录”而改称“圣政”。陆游不光是诗人,还是史学家,当时他兼着编类圣政所检讨官的职务,所以修太上皇圣政,他就理所当然成为首选人物。修圣政成了他这时工作的一个重心,为了这个新的任务,他忙得废寝忘食,工作也做得很出色。那么对这次工作重心的转移,陆游是不是满意呢?

陆游没有明确表示过他的态度,不过我们可以按情理推测一下:按陆游一贯的性格,朝廷交给他的工作,他当然会全力以赴地去完成好。但是,这个时候,他更加关心的应该还是当时朝廷里热火朝天的战前准备,更加关心一触即发的北伐战争。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偏偏让他去修什么太上皇的“圣政”,我个人觉得,对承担这项工作,陆游的内心深处,很可能还是有一点抵触情绪的。这倒还不是因为他和高宗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而是因为这次工作的变化,说明宋孝宗虽然对陆游有知遇之恩,但这种知遇之恩还是侧重于他的文史才华,并没有充分认识到他的军事能力。因为这一点,陆游在对孝宗感激涕零的同时,也不能不说完全没有遗憾。陆游后来写过一首诗,诗中就明确表示过这种遗憾:

少鄙章句学,所慕在经世。诸公荐文章,颇恨非素志。[29]

我们看这四句诗,可以说是概括了他一生最大的矛盾:陆游自己最看不起的是“章句学”,一天到晚钻在故纸堆里面,皓首穷经,那根本不是他的志向。他的志向是什么呢?“所慕在经世”,他真正向往的,是做一些对现实有用的事。当然,在陆游生活的朝代,最能体现他的经世情怀的就是富国强兵、收复中原了。可是跟他的志向正好相反,“诸公荐文章”,诸公就是指史浩、周必大这些好朋友,他们向皇帝推荐了自己的文学才华,这当然是朋友的一番好意。可是“颇恨非素志”,一个“恨”字,强烈地表达了陆游的心声。这个“恨”当然不是说他“恨”朋友的推荐,而是表达一种强烈的遗憾的心情:当一个文人,这完全不是我平生的志向啊!

因此,从陆游一贯的性格来看,让他做一个纯粹的文官,他心里是有点失落的。但是陆游并没有因为这点失落就放弃对国家大事的关心。不久,他的锋芒再一次露出来了。这一次他又干了什么事儿呢?

这回啊,他又做了一件书生意气很重的事儿,居然又在太岁头上动土了。这一次,陆游的矛头直指孝宗身边的亲信。他心里想啊:既然皇上对自己有知遇之恩,那我就有责任为皇上分忧解难。皇上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果我想到了,就一定要清清楚楚地让皇上知道,不能让皇上走弯路啊!

但是,陆游这一次的“锋芒”却遭遇了“滑铁卢”,他一不小心又踩到了一颗“地雷”,这颗“地雷”一爆炸,几乎就把孝宗的这点知遇之恩给炸飞了。那么,陆游是怎么得罪新皇帝宋孝宗的呢?

原来,赵眘还在当王子的时候,有两个特别宠信的门客,一个叫曾觌,一个叫龙大渊。赵眘即位以后,这两个门客也跟着鸡犬升天,可以经常出入内廷,仗着有皇帝撑腰,打着皇帝的旗号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胡作非为。可是孝宗还护着他们,一门心思想要提拔他们,朝廷里稍微清醒些的大臣都对他们很反感。

有一回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在孝宗主持的一次酒宴上,因为是内宴,参加的都是一些亲信的大臣,气氛比较放松。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可能大家酒都喝得有点多了,胆子也大了。有一位宫女就拿出一方手帕来,请曾觌给她题字。当时当着皇帝的面,曾觌并没有答应她。可是这说明他们平时的关系是比较亲密比较随便的。如果这是普通人家的宴会,歌女请文人题个词什么的,那倒也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儿,说不定还能成为风流佳话。可是这是在宫廷内部,发生宫女结交外臣这样的事,就不那么正常了,很容易出乱子,搞不好还会泄露重要的机密。更何况,不久前内廷刚刚出过类似的事情,宫女跟内臣关系亲密,事情暴露后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司法部门来过问。这件事刚过去没多久,正在风头上,曾觌也不敢“顶风作案”,所以这次才没有放肆。

这次内宴,丞相史浩也在座,对这件事看在眼里,当时碍于皇帝的面子,不好当面说曾觌。回来后,史浩在一次闲聊当中,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好朋友陆游,言语当中当然就有些不满。朝廷里的大臣对曾觌、龙大渊他们本来就意见很大,陆游更是个“愤青”,最是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就把这事又告诉了参知政事张焘。

可别以为陆游这人喜欢嚼舌头,背地里说别人的闲话,小题大做,他将这事告诉张焘,其实是有明确目的的。虽然这只是件小事情,但是他希望能够以小见大,借这个小事给皇帝敲个警钟,未雨绸缪,对曾觌、龙大渊他们要提高警惕。陆游知道自己的官职低微,说话分量不够,也很少有私下见皇帝的机会,所以希望张焘能够把他的意见转告给孝宗。他对张焘是这样说的:“觌、大渊招权植党,荧惑圣听,公及今不言,异日将不可去。”(《宋史·陆游传》)

陆游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他认为曾觌、龙大渊仗着皇帝的宠信,大肆培植自己的党羽,蒙蔽皇上的耳目,企图独揽大权。如果张焘现在不把这件事的严重性告知皇上,那么等以后曾觌他们的羽翼丰满了,再想剪除这些祸害就不容易了。可是,同时我们也看出陆游的书生意气:这件事本来是史浩最先知道的,史浩却没有直接跟孝宗说。为什么呢?因为史浩谨慎得多。他跟孝宗的时间长,是很了解孝宗的,当然也了解孝宗对曾觌的宠信,所以他知道,要直接去劝孝宗,不但孝宗听不进去,还可能得罪人。可是陆游就没想那么多了,他一心只想着怎么提醒皇上,可千万别错用了小人。

后来孝宗召见张焘的时候,张焘就把从陆游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孝宗,还对孝宗说:“陛下刚刚登上皇位,正应该整肃朝廷纪律,怎么能够跟臣下这么随便,让他们放肆到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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