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该怎么安置他?总不好带个男人回家……
少年点头,“正如娘子所言。”
片刻后,他又迟疑着说,“可是给娘子添了麻烦?娘子不必忧心,待入了城,娘子将我放下即可。”
“那郎君身上可有财物?”
少年不解她意,愣了愣才道,“并无。”
王拂陵心中莫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受了伤失去记忆,身上又没有钱财,长得又这般……总不好将人直接丢下。
她并不是什么素来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的大善人,此人气度不凡,容止出众,说不定是高门子弟。此时救了他,就当给自己结个善缘。
况且,这少年低眉敛目的模样还有几分委委屈屈的,她一时竟有些不忍。
她思索片刻说道,“既如此,若郎君不弃,不妨先随我回府。待日后恢复了记忆再做打算。”
那少年听闻此言,墨玉般的眉眼似乎都亮了几分,他面上露出几许春风般柔腼的笑意,坐的笔挺端正向她行了一揖,宽大的袖摆垂下,
“如此便多谢娘子了。还未请教娘子芳名?”
“王拂陵。”
*
建康城郊,暖阳照耀杨柳堤,陌上点翠,春色十里。
城内却已是一片热闹的车水马龙,街边酒肆林立,担着担子叫卖的摊贩络绎不绝,在这个乱世中,是偏安一隅的江左帝王州独有的盛景。
马车沿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岸一路驶向乌衣巷,巷口槐柳垂下将将泛起翠色的枝条,柔枝拂过车上包覆的黑幔布,马车最终在王氏府邸前停下。
还未等车夫下车通禀,府里的人似乎已提前得到消息,正有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大步流星朝门外走来。
听见马车外的动静,王拂陵忐忑地攥紧了手,不知不觉间竟冒出了点湿润的手汗。
她打起车帘,正要下去,一抬眼见到来人却不禁愣住了。
为首的青年高大俊美,头戴黑介帻衬底的两梁进贤冠,身着宽大的绛纱袍,脚踩赤舄,朱衣素领,眼似桃花。和她竟有三分像。
她怔愣的功夫,青年已行至近前,还没等她作出反应,抬手便将她像抱幼童一样抱了下来。
王拂陵:“……”
“阿兄?”她试探着道。
“嗯。”青年埋首在她肩上,久久没有抬头,直到她感受到肩膀那处洇出点湿热。
……不会罢?他在哭么?
她怎么记得原书里这哥应该是个霸道狂拽又左右逢源的世家子形象?
王拂陵无措地将手顺势搭在他背后拍了拍。
许是原身残留的亲情作祟,此时此刻,王拂陵心中竟也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酸楚,拍他后背的动作也有了几分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