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看王座上沉眠的神,只觉荒诞又惊心——若成了神仍被凡人因果缚住羽翼,连归处都成奢望,成神意义何在?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从这种翻涌的思绪里挣脱出来。
一定会有办法的。若是墨沉霄的道心真对玄烬如此重要,他或许能说服玄烬成为助力,而非任其将所有人拖入深渊。
猛地,他想起墨沉霄——那偏执少年此刻还在梅林。
亲眼见他召来玄烬、又看他被带走,以少年的性子,定已陷入极致恐慌与猜忌,怕是转眼就要生变数。
墨沉霄的道心是解局关键,万万不能出错。虽然知道还没得到玄烬的应允,但他还是悄无声息地下了斩魂崖。
梅林的雪越下越密,祁玉安抵达梅林时,见那二人仍被威压死死按在雪地里,膝盖陷进冻硬的雪里。
周遭空无一人,即便被压制的是魔域尊主,也没有谁敢忤逆动怒的魔神。
他取了两件厚实的披风,踏过无痕的积雪走到二人面前。
眼前二人的头被威压碾得抬不起来,但能看出,少年还是拼尽全力抬起眼睫:“祁玉安,是你吗?”
“是我。”在少年面前蹲下,他与对方视线齐平,
“你父神是在气头上,只要你诚心认错改过,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想先给二人披上披风,指尖刚触到墨沉霄的衣领,便被对方猛地攥住。
那只手冷硬的像被冻实了,指节却捏得死紧:“他是不是要把你抢走!”
做了那么多年魔尊,还是这般口无遮拦的直白。
祁玉安有些无奈,但见他这副样子,也只能温声安抚:
“我一个废人,他抢我做什么?不过是觉得你们闹得太过分了,叫我过去问问事由。”
“骗人!”墨沉霄的声音发颤,抓他的手更紧了,
“你召唤他他就来,他还帮你治好了伤,他对你就是不一样……”
“这个时候你还敢在这里说这些。”祁玉安打断他,并加重了语气,
“在这魔宫,你父亲的神念哪里探查不到?他在气头上,你不想着如何平息他的怒火,还在这里猜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握住他手掌的指尖微松,随后又骤然收紧:
“父神对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很生气,要收回给我的一切?”
当墨沉霄的目中褪去戾气,只剩怯懦和惶恐时,倒真像极了当年那个总是追在他身后的孩童。
祁玉安心头微涩,轻轻抽回手,将披风仔细裹在少年肩头:“事情已经发生了,但也不必太过害怕。
你父神在意你的道心,你得守住自己的清醒,才能在他面前立足。记住此时的这份害怕,以后做事之前要想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苏小棠就在身边,他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只拍了拍墨沉霄的肩,便走到苏小棠身边:
“苏姑娘,你的手还能动吗?”
眼前人没吱声,有水滴砸到面前的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想来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