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如同被寒刃洞穿,钝痛翻涌,但他却知道此时不是沉溺悲绪的时候,忙胡乱将衣服披上,上前扶起林砚雪:“走,我带你回宗门!”
“谁也别想走!”墨沉霄怒喝着挥掌袭来,魔气翻涌如黑云压境,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
祁玉安眸色骤沉,虽怒却稳,指尖剑意骤然暴涨,一道凝练如霜的银白剑光破风而出,精准穿透墨沉霄的肩膀,将他死死钉在了身后的玄铁柱上。
他巅峰时本就比如今的墨沉霄高出一个大境界,即便此刻只能借霜华之力,也足以压制这失控的魔头。
“祁玉安,你若是敢走,我必灭了清徽宗满门!”
那声音里的怨毒像是要溺死人,祁玉安却连半分余光都未分给他。
他小心扶着林砚雪,向着清徽宗方向快速掠去。
借霜华催发的剑意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绝不能让林砚雪的心血白白浪费。
必须在墨沉霄挣脱束缚反扑之前,将护宗大阵彻底恢复,永绝魔修滋扰宗门的后患。
魔域一年中有一多半都是凛冽寒冬,而此时坐落于青云之巅的清徽宗已是仲春。
山门处的千株梨花正落得纷纷扬扬,雪白花瓣沾着晨露,铺了满地细碎的春光,祁玉安却无半分闲心停留。
他半扶半抱着气息愈发微弱的林砚雪,径直奔向宗门后山那座笼罩着淡金光晕的护宗大阵中枢。
守在阵眼外的是清徽宗最核心的阵卫弟子,皆是修为精深的中坚力量。他们见两道身影竟无视阵前三层禁制径直闯入,顿时个个如临大敌。
那二人一个满头银发、衣衫褴褛,另一个浑身是伤,连站立都需人搀扶。这般狼狈又突兀的模样,顿时让阵卫弟子们警惕更甚,领头弟子当即上前阻拦,沉声喝道:
“来者止步!护宗大阵乃宗门命脉所在,岂是随意便能擅闯的?”
那人停下,周身几缕剑意悄然漾开,不过是极淡的银白微光,整座护宗大阵竟随这细微的灵力波动轻轻震颤起来:
“快,先去把寻药堂的温长老寻来,他灵骨受损,需以千年冰髓续接本源。”
直到这时,阵卫弟子们才看清来者:白发人虽模样狼狈,可眼底的锋芒却亮得惊人,周身更萦绕着难以言喻的沉凝气度。
很快便有人认了出来,眼前这位正是执掌清徽宗数百年、凭一剑霜华震慑正魔两道的揽月仙尊,那份独绝风骨,纵经劫难,半点未销。
“太上长老!是太上长老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阵卫弟子们瞬间沸腾起来,齐齐屈膝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狂喜与敬畏:“长老归来,清徽宗有救了!”
祁玉安此时只觉心里的空落的许久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他面上不见半分波澜,只沉声重复:“先去寻温长老,救人要紧。”
众人郑重应下,小心抬着林砚雪离去。
祁玉安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花树后,才转身迈步,走进那片包裹着阵眼的淡金光晕中。
这护宗大阵曾以他的本源灵力为引,是当年整个修真界最坚固的屏障——那时他还是清徽宗最年轻的太上长老,霜华剑出便能震慑正魔两道。
可自从百年前被执法长老暗算后,与他本源相连的大阵便如断了根的枯木,阵纹日渐黯淡,防御之力十不存三,这才让墨沉霄有了可乘之机。
抬手按在阵眼边缘,祁玉安感受到掌心传来阵纹微弱的震颤。
他清楚,借霜华剑催发的剑意最多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时辰,墨沉霄绝不会善罢甘休,也绝不会再给他第二次这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