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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留奇绝在傣乡 西双版纳散记(第2页)

我国是禁止“人妖”表演的,而在一“门”之隔的勐拉弹丸小镇,却有好几座人妖剧院,“人妖”神秘啥呢?残酷变性,人妖颠倒,莺歌燕舞的背后隐藏着深深的人格悲哀。她们是社会制度的牺牲品,是纸醉金迷的牺牲品呵!这也是两个国家、两座边镇的区别吧。

在异邦的短暂停留,我强烈地感到,还是祖国可爱,还是祖国可亲!

7

从勐拉回国,太阳已经西斜,沿途景点只能匆匆过目,摄影便成了留下我们美好记忆的最好形式。

在上百张留影里,有中缅国界边的,有打洛街景的,有自然风光的,有与大方的傣家姑娘一起欢笑的……张张都是得意之照。但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与傣家孩子的合影和拍摄的傣家孩子们。

这是一处远离城镇的傣寨,公路通过寨后。居高好看寨,应我们之求,司机停下车子。不一会儿便涌来了一群六、八上十岁不等的傣娃。他们一律赤足,好奇而羞怯地看着我们,并没有叽叽喳喳的新奇议论。也许男孩大多“出家”了(傣族信仰佛教,一般儿童到七八岁时,父母便送他们到寺庙学习识字并过僧侣生活,到了一定时期可以还俗),孩群中仅有两名男孩,戴一蓝一灰无檐薄布帽,着一黑一灰旧长裤。黑裤者膝盖下破了一个大洞,不合体的旧夹克衫,直接套在赤身上;灰裤者长裤太长而卷了裤边,短褂太短而肚皮露出一截。

相比之下,女娃们的穿戴则漂亮多了,花花绿绿的小筒裙,简洁得只用一块布在腰间作了紧身处理,短上装大都只到肚脐。彩色的头巾在后脑勺扎一花结,额发尽收巾中,使本来宽阔、饱满的额头显得更加生动美丽。他们神态各异,文静朴实,看着我们这些外来人,眼神里充满了期冀与向往,极是惹人爱怜。给他们照过几张相后,我走到他们中间:“小朋友,一起照张相好吗?”大多数孩子四散开去,只有两名男孩与三个女孩大胆留下来同我合影,其中穿灰裤的男孩还害羞地用左膀遮着眼睛。我问黑裤男孩:“你上学了吗?”他摇摇头。“家里几口人?”仍是摇头。“听得懂我的话吗?”还是摇头。

上车后,姜“小猫”告诉我:“这里比较偏远,经济发展不够,教育自然更落后,主要是缺人才。如果当年知青不走,整个版纳的发展必将是超过现在的。”姜“小猫”有感而发,口吻里充满了对眼前事实的焦虑和对当年知青撤走的惋惜。

应该说,任何时代都会有落后,但知道自己落后的民族却是最有希望的民族。适龄上学的傣娃,眼下虽然不能如愿以偿,但从新一代傣族知青姜“小猫”对自己民族落后的忧虑里,我分明看到了傣寨明天的希望。

8

翌日,我们去橄榄坝和葫芦岛参观傣家民居和热带植物。

景洪至橄榄坝四十公里,汽车沿澜沧江东岸而下。早就听说澜沧江美丽,美名自然没有虚传。但我觉得,澜沧江之美,不在江而在岸,不在水而在山。它发源于青海唐古拉山,流贯云南整个西部,在此千余公里的流程里,因为域内多雨高温,即使是干(冬)季,澜沧江也是浑浊的;而且我们看到的这段江域,因为山谷狭窄,江水总把河床铺得满满的,看不见空旷的沙滩,拾不到多彩的卵石,江上船只亦颇少。倒有不少黑怪的大石,横卧于江中或两岸,不自量力的招惹起一堆堆雪浪……

然而,沿江两岸,漫山遍野,翠竹层叠,异树纷呈;更有不败的花朵,美丽绝伦,处处盛开。新竹上,散而未落的笋壳,像一队队展翅的雏鹰,似乎要随伟岸的竹竿冲向蓝天;一条小溪相隔,两棵藤状大树枝冠相连,筑起一道绿色的自然之门,为溪水奔往澜沧江而永远敞开着……

缓岸平畴处,不时映入眼帘的干栏式竹楼(实质是瓦顶木楼),四方结构,舍檐对称;楼底木柱林立,楼脊高突如帽,造型独特美观。看其灵秀小巧,宛如孩子们的叠纸玩具;整体观其块状布局,犹如一个部落聚集而居。楼之四周,竹篱环绕,果树掩映,偶有傣家姑娘楚楚飘过,更显幽美恬静……

9

橄榄坝(并非水坝,系小盆地“坝子”之谓)约为五十平方公里,澜沧江由北而南横穿坝中。这里一马平川,傣寨如市,辟有专供旅游者参观的傣楼。如果说沿途远观傣楼如烟似雾,那么,在此登上傣楼,脱鞋进入楼门之后,就可以把握傣寨的真实内涵了。

这是一栋门迎东开的傣楼。进门为厅,厅内铺着清雅漂亮的篾席。厅堂正中,有一根名曰“**”的粗柱非常神秘。按照傣乡古规,此柱下端不可拴牲畜、靠农具,楼室内一端不能挂物品,更不得活人手触身靠,只有傣家老人过世时,才让尸体靠柱升天。厅堂东南角,有一老妇端坐,对涌进门的我们视而不见,专心致志地制作着手中的香包。厅有北门,入内是一爿商店,售许多傣家工艺品,最吸引人的正是厅中老妇制作的香包。这香包五颜六色,上中下五菱等距,上菱缀挂绳,中三菱各镶一粒玉色仿珍珠,珠坠彩须,下菱再坠一小小香包,甚是别致精美,且价格低廉,便于携带,仅花两元即可购得一只作为纪念。这香包本是傣家青年恋爱在节日里丢包传情示意的信物,可随着旅游业的开放式发展,现在也成为一种“前店后厂”的商品生产形式而走向世界了。

把玩着选购的几只香包,领略其手工技艺和古老的民族文化特质,我细细参观起傣楼来。仰看屋脊,四块屋面紧贴着的“人”字架,像一只翻扑着的楔形漏斗,斗内是一层板壁,斗外盖瓦,使之风雨不透。傣楼上可谓四通八达,门廊相通,廊台相连,台栏相衔,到处一目了然。唯有与北间店铺相邻的东间卧室,门窗关闭严实,禁止外人入内。厅之南间为火房,顺厅出西门是阳台,阳台颇长,在室外绕楼而筑,至东端厅门处形成回廊。这里不仅是傣家人晾衣晒粮的地方,从东端摆放的水坛及晾绳上的毛巾看,还是傣家人洗漱冲凉之处。傣家人讲究卫生,劳作归来,在此冲洗干净污泥再入楼室,这是多么好的卫生习惯啊。

不知何时,看店的傣家姑娘站在了我的身后。我问她答,知道了她叫玉香,十六岁,初中毕业,全家六口人,主营稻谷、胶林、香蕉,加之接待旅游者的商店经营,年收入一万六千余元。见我问得仔细并做记录,她反问:“你是搞调查的吗?”我说是。“那你怎么和旅游的人在一起呢?”“旅游的人也可以搞调查嘛。请问你叫啥玉香?”“就叫玉香嘛。我们傣家是有名无姓的,为了区分男女,男的都姓‘岩’,女的都姓‘玉’。有些姓刀的,那是汉族皇帝赏赐宝刀给傣族首领,其后代便姓刀了。”说着,她接过笔,在我的笔记本上用汉、傣两种文字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10

葫芦岛因地形而名。从地图上看,罗梭江(澜沧江支流)在此绕作一个葫芦状的半岛。岛约一万八千亩,三面环水,四周环山。这里曾是“琵琶鬼寨”,人们不敢登临,因之森林得以完好保存。1959年,著名植物学家蔡希陶教授却偏偏选中这块“鬼地”,创建了中国科学院热带植物研究所。

登岛路上,我向姜“小猫”打听“琵琶鬼寨”的来历。她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我们傣家认为疟疾患者是“琵琶鬼”钻入人心、食人魂魄所至。遇此病状,寨中头人以火烫钉戳患者肚皮的办法拷问谁是“琵琶鬼”,病人疼痛难忍,随意说某某是“琵琶鬼”。这个“某某”便被诬成鬼,遂赶至山中,不再让人靠近。被赶的“琵琶鬼”多了,便组合为家,开荒种地,从而形成“琵琶鬼寨”。

跨过罗梭江钢丝吊桥,“鬼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海,竹竿粗者如桶,细者似藤(即藤竹)。岛上植物分类分区而设;木本草本繁多,阔叶针叶兼有,大者树冠遮地半亩,小者枝藤附树而生。

在棕榈类植物区,既有众多原生原长品种,又有从世界其他热带地区引种的上百种荫生植物。有棵高大的油棕,被娟秀的藤榕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枝冠在半空摇曳。姜“小猫”介绍说,这叫“美女抱将军”呢。原来,榕树攀附油棕而生,因其生长速度比油棕快,枝藤全面缠绕油棕后,使之渐渐失去阳光,养分也被榕树争抢,油棕最终死在榕树温柔的怀抱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植物王国里也不例外啊!

在花卉区,其品种之丰,花姿之奇,色泽之艳,叫人目不暇接。有趣的是一种“跳舞草”,因其神经敏感,只要贴近而歌,它便有节奏地舞之蹈之。偌大一个花园,歌声此起彼伏,欢笑阵阵,人歌草舞,意趣盎然。

据介绍,岛上繁衍着油料类、香料类、染料类、水果类、药用类、用材类、观赏类等珍稀植物上千种。植物学家们围绕热带植物资源的发掘、保护、引种和驯化,取得了一百多项科研成果。谁能想到,这个昔日无人造访的迷信之隅,今天却成为热带植物科学研究的风水宝地呢。

11

从葫芦岛返程,汽车直接把我们拉到了“椰林歌舞餐厅”品尝傣味。

椰林歌舞餐厅极具傣楼特色,只是比傣家民居放大了数倍,在现代化的景洪建筑群里,可谓别具一格。门口,两对傣装青年男女,男者敲着芒锣,打着象脚鼓,女者一手端着清水盘,一手沾水浇在我们的头上身上。这种特殊的欢迎仪式,既是一个民族对远方客人的隆重礼节,也象征着主客之间的幸福与吉祥。

顺木板梯上得二楼,偌大一个餐厅足可摆放三十张饭桌。楼面铺篾席,餐桌餐椅皆为篾藤编制。服务小姐把我们引至预定的餐桌坐下,麻利地沏上版纳绿茶,不及一杯品完,傣味已上了满桌。并非内地先凉后热、再饭而果的上餐顺序,而是凉热菜、糯米酒、菠萝饭及水果并上。

菜类烤、蒸、煮、拌、炒、炸皆有,奇的是烤肉却绑着香茅草,蒸肉末裹在芭蕉叶里;有一种苦凉菜洗净后生放于餐桌,傣味无火锅,不知其吃法,后经介绍,是蘸芝麻酱生食的;还有凉拌米线、腌猪头、酸笋煮鱼、花生喃咪(龙爪酱菜)、油炸青苔、臭菜炒鸡蛋等等,均是闻所未闻的菜肴。最香甜鲜美的是将菠萝肉挖尽后装入糯米蒸的菠萝饭。我们一桌客人来自天南地北,一人尝过一道菜味后,便你推荐我、我推荐你的一起品尝,齐声赞美,在享用香、酸、辣、脆独特风味的过程中,更增添了祥和、友善的氛围。

这时,服务小姐给我们斟好了糯米酒。伴随着芒锣与象脚鼓的热烈响板,舞台上六位亮丽的傣家姑娘跳起了优美的孔雀舞,接着是象脚鼓舞、独舞、对舞,舞姿如柳,舞曲如丝……踏点着熟悉的《月光下的凤尾竹》的节拍,观看着优美的民族舞蹈,品尝着一个民族饮食文化的精华,我仿佛置身于琼楼玉宇,陶醉在仙界之中……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歌舞进入**的时候,但见满厅客人站立起来,发出阵阵欢呼。原来,是台上的傣家姑娘边舞边往满厅的客人扔香包,谁接到了香包谁就是幸运客人,由傣家姑娘将香包挂在客人的颈上,并将一截红绳系在客人的手腕上,祝愿客人吉祥如意——这也是歌舞餐厅的压台节目。

我虽然未能成为幸运客人,但我要说,凡是进入“椰林歌舞餐厅”的客人,大家都是幸运的,都是幸福的!

别了,椰林歌舞餐厅。

别了,醉人的傣乡。明早七时,我们将乘飞机离开景洪,留下的是对奇绝的西双版纳的无尽思念。

我不知道,这一夜我是否能睡好。

(稿于1995年11月,原载广东省社会科学院《亚太经济时报》“七彩雨”副刊,1996年12月31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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