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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旗手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第2页)

在感到走投无路的夜晚,我靠阿司匹林将三十八度的体温降到三十七度二三,起身走向车站,买了张三四十钱的车票,茫然地去到某个不知名字的城市,然后慢悠悠地踯躅在微暗的繁华街头。看见路旁突兀地耸立着一棵松树,我停住脚步,抬头仰望着上面的松枝。随后,我卖掉揣在怀里的书,走进了电影院。电影院门口的风铃声是那么让人难忘。我一边撒尿,一边眺望着窗外的节日景象,只见电石灯周围聚集着身穿浴衣的人群。啊,人们都活着。想到这里,我不禁潸然泪下。可是,“受人影响而哭”,不是无聊透顶吗?市民为了表达生活中最高的感激,往往会坦言自己是如何泪流满面,以至于旁边的听者和说话人自己也都禁不住使劲地点头。“啊,那样肯定是很悲伤的吧。”——他们就这样达成了相互的理解与同情,从而回归于平静。可是,我又如何呢?我背着人们,终日因懊恼而哭泣。这样的我,又该如何是好?那天也一样,我漫无目的地在市川站下了车,然后去看了一部名叫《兄妹》的电影。看着看着,我开始不能自持,就算咬紧牙关,也还是忍不住抽噎起来,最后竟差一点失声恸哭。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小屋,索性尽情地号啕大哭,然后陷入了思考。电影中的阿文,她软弱无比,任人**,如今也没理由去抱怨别人,只能一忍再忍,俨然就是被践踏的尘芥。但恰恰是阿文这腐烂掉的女人临死前对神拼命发出的抗议,还有她的愤怒,让我不由得失声痛哭。切不可忘记,摩西曾轻声低语过,身为人子,一生总该真正地愤怒三次。

无论何者,只要活着,都理应得到尊敬。有生命者,皆是世上不可或缺的重要齿轮。如果一味谴责别人,不能理解他人的尊贵和孤独,压根就不配做一个作家。这个世界上绝没有无用之物。正因为有兰童,才有了某个女演员的痴心恋情,才会有菊池宽的宽容受到众人的赞颂,而在兰童常去的闺房里,也才会绽放出令夫人深感慰藉的朴素白花。

——明信片已经拜读,不过,我的文稿,真的——就不能刊用吗?

——嗯。是不能刊用呢。瞧,这是其他人给我们写的稿子。这才是我们想要的。不但写实,还要有统计的数据。总之,请您再读一遍自己的稿子,并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原本就是个蹩脚的作家。除了在懊恼中哭泣着写作,别无他法。

——因失恋而自杀的事儿,结果怎么样了?

——请借给我车费,让我回家吧。

——……

——我是指望着你才过来的,所以现在是身无半文。不过,只要回家后就好了。我会马上还给你的。就算是一日元、二日元也成。

——市内没有朋友什么的吗?

——赤羽倒是有个叔叔。

——如果是那样,那你就走着回去吧。什么呀,不是很近吗?只要绕着江户城的外护城河,从参谋本部那里先走到日比谷,不一会儿就到新桥站了。赤羽不就在背后不远的地方吗?

——是吗?

——那就——谢了。

——呀,真是失敬失敬。请下次再来玩哟。到时再想法补偿您吧。

毕竟不能向对方发怒,只能在都市炎热的尘埃中兀自向前。有三四次,我都感到一阵晕眩,想着被汽车辗死算了,索性从一条条道路上横穿而过。都走了三里路,心里还在琢磨着:人都是善良的。因下了一夜的大雨,我在郊外泥泞的道路上慢如爬行。终于抵达荻洼邮局后,想抓紧时间发个电报,却被告知已经打烊,比规定的时间迟了七分钟。这时候发电报,说是要成倍收取费用。我顿时给愣住了。我全身上下就像个落汤鸡,因这突如其来的耻辱而周身发烫,只能发出蚊子般的声音:“现在我身上就只有三十钱,这都怪我粗心大意。能不能请您想办法帮帮我呀。”对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黄脸婆,骨瘦如柴,还有一嘴向外突出的黄牙。不管我怎么哀求,她都不好好搭理我,只是嘟哝着“规定就是规定呢”,然后又啪啪啪地鼓捣起算盘来。对她这不近情理的行为,我不禁哑然失语,只能颓丧地离开。倾盆大雨中,我还在悻悻然地想着,世界上竟有如此荒唐之事。不由分说,这绝对是个恶人。在我出生后的这二十八年,除了这个女职员,其他的人全都和我一样,是没有杂念的善良人。即便刚才那个编辑的鲁莽无礼,也是因为对我毫无防备才表现出的外貌而已。他认定,所谓作家,就该什么都明白,对所有的痛苦都全盘咽下,而绝不会发怒。他就仗着这想法而怠慢我。所谓爱之深则恨之切,就是指的这个吧——一文不名的所谓贱民,一脸和善的面相,独自嗫嚅着,独自微笑着。是的,我爱这世上的愚昧之民。

九唱 娜塔丽娅,我们接吻吧

那以后的第三天,与前一天的贱民不同,这次是在帝国饭店的餐厅里,他穿着印有碎点十字图案的纯麻和服,下面是纱罗的和服裙裤,脚上则是白色的短布袜。对,绝不会有错,他就是太宰治我本人。而浅田夫人——其幼时的姓就是萱野——则戴着粗框的劳埃德眼镜,身穿今年流行的奥林匹克蓝礼服。两个人一边就餐,一边不失凉爽地谈笑着。昨天,我使出最后的一招,从萱野那里借来了两百日元,不,准确地说,是二十张十元的纸币。我们相约在资生堂二楼的包房里见面,不等我说完“要借两百日元”,她就接连点了三四次头,一下子把话题岔到了别处。两小时以后,在同一地点,她拿出二十张沾满霉菌、被揉得皱巴巴的肮脏纸币,尽可能装得很轻松随意地交到我手上。“我预支了咱家的薪水呢。”萱野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是多么可憎的谎言!为浇灭我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她竟如此警戒地埋下周密的伏笔,这让我感到不胜悲凉。那天夜里,我在繁华的花都里,不停地穿过霓虹灯的丛林,备感虚无地来回奔跑。不能用。这钱,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奴婢的爱。眼前浮现出女佣房间里已被磨去镶边的泛红榻榻米,还仿佛闻到了廉价鬓发油的气味。就好像她是从竹编的行李箱底摸出让人害臊的多功能盒子,把里面皱巴巴的纸币一张张摊平后,摆放在我眼前似的。黎明到来后,我给她打个了电话。“没想到突然进了一大笔钱,这下可以如数奉还给你了……”我用事务性的口吻说道,还加上了一句,“地点就定在帝国饭店。”我想,至少得选在一个华丽壮观的地方来演出分手的大戏。

那天,晴空万里。在一阵谈笑之后,我掏出钱,故意在言语中暗示对方,这些纸币不是她昨晚给我的,而是另外二十张更新的纸币。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惊讶地发现,昨晚从这个女人那里接过的钱中,有三张的角上都沾有红墨水的污渍。可已经为时晚矣。为了不让萱野察觉,我悄悄地做着虔诚的祈祷,做着比米勒的“晚钟”更虔诚的、人生大幕背后的祈祷。

“萱野,你来点点数吧。还是一五一十地点清楚为好啦。为了生存下去,所谓的尴尬也好,一时的难为情也好,都是必需的。”

这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准确地抓住了我的心思,只是微微抿紧嘴唇,点了点头,有些笨手笨脚地数着钱。十七张。她突然扭着头愣了一下,随后便马上心领神会了。是的,蔷薇已经重生。慢慢地,她抬起含羞的绯红面颊,看见我狡黠而平静的笑脸,她发出了少女般的天真叹息。尽管如此,她仍旧没有忘记聪明地小声加上一句:“是够复杂的。谢谢。”然后,我们就这么分手了。花费一万五千日元的学费,我们所学会的,不过是这样一种无聊的礼仪、残酷的规则:即两个人都抱着同样热烈的单相思情感,可照样还是得就此分手。啊,愤怒乃爱欲的至高形式,云云。

十唱 我也是苦不堪言

喂,当你打开隔扇时,可要当心哟!没准什么时候,我就突然站在门槛边呢。——某一天,我就这样笑着,嘱咐内人道。不料内人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恍若就要神经错乱了一般,显然深受打击,满脸欲说不敢的恐惧,嘴唇一片苍白,就那样坐着后退了一尺、两尺,直至最终逃落到隔壁的六铺席房间,这才恢复了神志似的,开始不出声地哭了起来。从那天起到今天,内人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把竹衣架一个不剩地全都撤走了。这时我才恍然发现,果不其然,那竹衣架挂上和服之后,就跟我的身影一模一样。此外,我还看见了另一幕情景:为了拔掉因挂蚊帐而嵌进房间四角的三寸铆钉,这个原本只有四尺八寸的小个子女人,竟不惜踮起脚尖,与高处的铆钉展开了一番苦斗恶战。

此刻,我闲躺在藤椅上,凝视着内人在庭院里薅草的身影。她穿着纯白色的家用便服,让我不由得有些可怜地想,她是越来越像一个护士了。我们家有一个糟糕的定律,夫妻俩中间必定是丈夫一方先呜呼哀哉。比如有一阵子,家里就聚集了曾祖母、祖母、母亲、叔母四个寡妇。尤其是叔母还先后失去过两任丈夫。

终唱 而且,就在此时

艺术原本是一场热闹而华美的祭礼。普希金自不待言,芭蕉、托尔斯泰、纪德,无一不是出色的新闻工作者。钓鱼船上,那个年近八旬的青年独自身披蓑衣,从不忘记让自己在形式上有别于船夫和其他人的要领。或许可以从中发现翁不可救药的陋习吧?但这又有何妨?艺术,原本就是对背德行为的申辩。——题外话就暂时不表了,或许你们会问,重要的是,和萱野之间,那以后就没有后续故事了吗?啊,无论什么样的罗曼史都伴随着这样的宿命,即需要出现一个不惧神灵的粗俗结局。那些狡黠的读者只要读一读刚开始的五六行,再偷偷瞄一眼结尾的一行字,马上就会大打哈欠地说,这也写得太拙劣了。好吧,那我就捏造一个事实上从不曾有过的、恍若云消雾散一般的结局,来让你们的内心翻江倒海。

而那以后——我们并没有绝望和放弃。在帝国饭店里,沐浴着正午黄灿灿的光线,我们隔着桌子欠起身来,用清澄的眼神彼此凝视。要坚强,一定要坚强!狂风啊,你就把我的衣服和骨头都吹个粉碎吧!这不,狂风正裹挟着我们四周,眼前只能看见相互的蓝色口罩。而别的一切,早已被万丈黄尘所吞没,直至一物不剩。为抗击这暴风,我们打着踉跄,推开桌子,相互握紧双手,抓住胳膊,最后抱住对方的身体。是的,我们相互搂抱在了一起。是的,二十世纪旗手,应该以行动为先。而健全的思想,则会随后接踵而至。比起成为尼姑的阿光,我更爱阿染、阿七、阿舟。首先,你得尝试。说话的声音越大,就越容易化为“真理”。当有人骂你是“傻瓜”时,你就用比他洪亮两三倍的声音,也用“傻瓜”来还击他。事实胜于雄辩,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我们结婚。

“这就是我和你的罗曼史。尽管有点添油加醋,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满,我可以特意为你修改那些地方。”

身穿白色衣服的妻子回答道:

“这分明写的不是我。”她一笑也不笑,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到世上哪里去找哇?你不过是想用压根就不存在的影子武士来搪塞罢了。虽说对你不敢明写那一位的苦衷,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说到苦不堪言的女人,其实还另有所在呢。”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申明过,不能说出对方的名字,也不能流露出陷入恋爱的痕迹。真是苦不堪言。就算烂掉舌头也不能透露风声。这分明是不义之举。

啊,就请来欺骗我,来欺骗我吧。一旦欺骗了我,就算你死掉了,也绝不能坦白和忏悔。就让胸中的秘密化作绝对的秘密吧。无论你再怎么狡黠,也不能向任何人坦白。你就这样静静地停止呼吸吧。不,就算你奔赴冥途,命归黄泉,在那里你也只能一直微笑,对谁也不要坦白。啊,就请来欺骗我,来欺骗我吧,巧妙地欺骗我吧,要欺骗得比神都还完美。

就让他们来巧妙地欺骗我吧。人如果不经历比七次多七十倍的欺骗,就不可能探索到真爱的微光。于我而言,谎言充满了快慰,并足够美丽、欢愉,是静静递给我的完美武器,是堆积如山的果实。你要默默地接受它,并享受它。这个世界,还是要热闹一点才好。你是知道的,对吧?说到乡间的野台戏,就是把镜框立在油菜花田里,直接用苇帘围起一个后台来。一旦给后台的旦角递上十日元的赏钱,外面的花道上就会马上贴出用黑墨水写成的字条:“兹收到××书生的赏金一千日元。”据说就是靠这样来活跃气氛,制造繁荣的。真没想到,我国自古以来的文学精神便存在于此。

各种各样的话语,密密麻麻地记满了近三十个杂记簿,这全都是用来取悦于你的礼物。但不幸的是,因为关税高得离谱,导致无数宝物被扔进官府那刷了蓝油漆、铺着白铁皮屋顶的仓库里,直至被“咔嚓”一声锁了起来。那以后过了十个月,从樱花飞雪到薮蚊猖獗,又从白尾灰蜻的季节到红叶散落,再到人们披着黑斗篷游**在小巷的十二月,我这才终于筹款成功。在近三十个包裹中,有一个最廉价、最不起眼的小箱子,打开上面闪亮的黄铜大锁,一下子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哇,这可是绝没想到——竟然是成百上千只思念的小蟹。据说主人一阵惊慌,不停地追逐着一只只小蟹,写完一行字就撕掉,再写下一个词又撕掉,导致心绪越发悲凉。最后,在黄昏的房间一隅,他紧攥着笔,悄悄抽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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