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东风细雨,隐隐雷声。室内金蟾香炉燃着沉香,户外玉饰的虎状的辘悬着丝绳。在这个华美幽闭的居室里,储存着一个女子金碧辉煌的忧伤。
东风细雨中,有过山鬼无望的期待,隐隐轻雷,曾被弃妇阿娇疑为车声。香烟缭绕有如她的缠绵,玉绳垂**于井底是她无望的深情。
她在等待。
像是等待一个生死未知的结局,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挫磨着她的心。这种感觉凄凉而绝望,但她除了等,就是等,什么也做不了。
一旦付出真情真心,一旦有所期待,便会处在被动地等待中。
而她曾经是那样热烈、主动地追求那绝美的爱情。
贾充之女爱慕韩寿之少俊而大胆与之私通,甄后爱慕曹植的才华而留枕托梦。她们的热烈和奔放,也是她的热烈和曾经。
然而,一切都是无望的,都趋向毁灭。
热烈的春心啊,不要企图与美丽的春花争艳比美,也不要随着春光寸寸拔节生长。层层绽放的花儿,最终会消逝在暮色里,红颜凋零、香消玉殒是它们的宿命。就像此时的她,青春已逝,满腹相思只是徒劳地燃烧着,最后如线香般化为寸寸灰烬。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因这无望,因这毁灭,这个充满渴望和美丽的生命格外让人动情。
他写尽了相思之无奈。
囚禁在无望的等待中,望着无法超越的千山万水,人唯一能做的,恐怕是做梦吧。
趁此刻月色明媚,趁鲜花娇艳芳菲,趁光阴在香烟中缓缓流动,你且入梦。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流泻的月华把这真幻难辨的世界罩上一片朦胧,被五更钟敲醒的人依稀在残梦中。长夜将逝,重来的誓言已然成空,就连你入梦的身影,也渺然无踪。
梦里那人曾为远别啼泪,只是千呼难应;急切挥毫抒写久积的情愫,却又是墨色模糊不知所云。
雾散,梦醒,我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室内帐帷上金色的翠鸟图案分外惹眼,绣着芙蓉的锦被还飘散着麝香的香气,依稀跳跃的烛光中,梦中欢会的痕迹历历如在目前,那绣被上分明还留着你的余温。
梦终究要醒。
如果梦醒,总是这般折磨,还不如未曾人梦。现实中的你,依然那么渺远。刘郎已恨蓬山渺远,仙凡难通。我和你的距离,竟然还隔着蓬山一万重。
刘郎用刘晨入天台山采药遇仙女典故。刘晨遇仙女后,经仙女同意,在天台山上居住半年,半年后返乡,方知白云苍狗,人间已有七世孙。待他重寻蓬山,却发现早已经无法寻找到通往仙山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