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你嫁给别人吧。”楚翎风自己把战袍最后的带子系好,把长刀挂在腰间,他低声说,“别再遇到我了。”
他轻轻地开口,温润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但是这一辈子,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不负你。”
“等我和父亲赢了天下,我继位那天,立你做皇后。”
他大步地走了出去。
南宫晴急急地转身。
“翎风!”她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楚翎风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瞬间,然而他并未就此停下来,而是继续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了南宫晴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楚明轩和如柏已经会合,他们沉默地站在门口,身后是韩常率领的一千御林军。
明明是最危急的时刻,然而两个人却仿佛在聊闲话一般。
情势到了这个地步,所有能够派出去求援的人都已经派出,能做的都做了,急也没有用。
因此他们只是一起跨坐在马上,缓缓地说着话。
“你说楚翎风这么想当太子,你就让给他呗,反正当太子也没什么好的,一天到晚累得要死。”如柏没轻没重地说着玩笑话。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她这点完全没幽默感的话竟然让冰山一样的太子破天荒地笑了笑:“那可不行。”
“为什么这么想当太子呢?”如柏问楚明轩,“为了权力么?做皇帝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很累的———我看当个只管舒舒服服看花遛鸟的闲散王爷就很好。”
楚明轩想了想,反问如柏:“如果在沈小姐和沈神探的身份里选一个,你更喜欢哪个?”
“当然是神探。”如柏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楚明轩问道,“当神探也很累,风吹雨打,追歹徒验尸体,不时地还要和杀人凶手同处一室,面临生命危险———当个吃吃喝喝的名门小姐不舒服么?”
如柏愣住了。
良久,她才轻声地说道:“我小时候就很喜欢思考问题。”
“别的女孩子不喜欢不感兴趣的,像什么算术啊推断啊,我都喜欢得不得了。”她缓缓说道,“我哥进了刑部之后,我也能因为他的缘故听说好多案子,有的凶手能被很轻松地抓住,有的……被害人怎么死的永远是个谜。”
“我就想啊,这些悬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我得去把它们查出来啊,查不出来的话我吃什么好吃的都没味道。”如柏摊摊手,“其实真的没什么太复杂的理由,就是这样。”
楚明轩说道:“所以你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追求的就是真相?”
“是啊。”如柏说,“我别的也不会,作诗绣花什么的都很糟糕……就这方面脑子转得还算快。”
“所以其实真的没什么别的理由,我就想着,上天既然肯给我这样的才能,我就应该去该去的地方,承担这个才能的责任。”她看着楚明轩的眼睛说,“如果我都不愿意给受害者们一个交待了……那么还有谁能给呢?”
楚明轩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说:“这也是我的理由。”
如柏一怔,突然有些懂了。
“你说得很对,上天给了你这样的才能,你就该去相应的位置上承担相应的责任。”楚明轩说,“还记得灯会那天我带你登上的那个城墙么?”
“我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天,我父皇也带着我登上去过。他当时牵着我的手,指着京城里熙熙攘攘的百姓,又指了指远处的江山,跟我说———”
楚明轩低声重复着父亲对他说的话:
“轩儿,从今往后,你可要好好用功了。你要学着读书习文,知道怎么划分田产,怎么修订赋税,让你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你要学着武艺骑射,知道怎么抵御外敌,让你的百姓不受流离之苦。你一定要时刻记得你身上的担子,方能———”
古代无数贤王的灵魂在冥冥六合之外俯视着他,楚明轩低声说:“方能不负这河山!”
“所以我是太子,我容不得有人以暗杀之术、弄权之道、阴谋之计篡国。”
楚明轩一把抽出佩剑,指向天空:“诸将听令!韩王谋反,其罪难容,愿诸将浴血奋战,与我一同讨伐逆贼———楚翎风!”
“是!”
隆安二十四年秋,韩王谋反,起兵围困京城,大柳营、御林军被策反,四处人心惶惶。
太子楚明轩携锦衣卫奋起,誓讨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