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她叫住老山民,“你的意思是,半年之内,这里一直没有人?”
“没人呀。”老山民的脸上全是沟壑般的皱纹,一看就是在山里经受了几十年如一日的风吹雨打,“我就住这边儿上,你看,那边儿山头上的木头房子就是我家,这有没有人住我还不清楚?”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少年一路狂奔着蹿了过来,同时一个微胖的妇女在后面大声叫喊道:“站住!别跑!”
那老山民躲避不及,被少年撞了个满怀,两个人一起摔倒在路边。
“小崽子!年纪不大就这么坏!”那女人冲上来,一把揪起少年的领子,“你自己说!偷了多少次了!那灵芝是我好不容易采回来,要给我家小孩换救命钱的!你也偷!”
她一把拉开少年外衣的前襟,两颗晒得半干的灵芝滚了出来,被那胖女人一手抢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金光灿灿的物件儿在这一扯一拉之中被连累,也从少年的衣襟里滑了出来,掉到了一边的地上。
如柏正忙着把被撞倒在地的老山民扶起来,随手捡起那个掉落的物件,她嘴里还没忘劝一句架:
“大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下一秒,在看清了那个物件是什么的时候,她猛地愣住了。
一根纯金打造的簪子。
如果说这只是让她有些惊讶的话,那么再细看一眼之后,如柏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冻住了。
那簪子由纯金打造,整个簪子呈树枝状,细小的枝干上,以极为精巧的手艺雕了数朵含苞待放的杏花。
———这是杏花阁当年三位花魁占尽风流时,特意为她们三个打造的。
以及那簪尾刻了一个小小的字———“溪”。
———歌魁苏浣溪的簪子!
“你……”如柏一把推开那个还在骂街的大婶儿,盯着少年的眼睛道,“这根簪子是从哪来的?”
那少年梗着脖子不吭声。
旁边的妇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哼一声:“还能是哪来的?偷来的呗!”
那少年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大叫:“这就是我的!”
“得了吧,你一个男娃子,揣着根簪子?谁信你的鬼话!”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那少年吼起来,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然而眼神鬼祟而瑟缩———
贫穷已经把这样年轻的一个孩子变成了偷盗的惯犯,然而他做着可恶的事情,说话举止的神态却仍然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透着青涩和幼稚。
“李婶儿……李婶儿……”不远处,又有一对青年男女出现了,都约摸是二十出头的年龄。
其中的女孩拉过怒气冲冲的女人:“小武又给您添麻烦了……他还小,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让您损失了多少钱,我们赔……”
一直怒火万丈的李婶儿看着眼前极力赔不是的女孩,一腔怒火泄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只是无奈道:
“阿若,小武到今天这个样子,实在是你太惯着他了。”
阿若咬咬嘴唇,道:“我家状况您也知道,爹娘去世得那么早,就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弟弟,我家就剩这么一点香火,您看……”
李婶儿恨铁不成钢,对着阿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转头看向她身后那个壮实的青年山民:“大牛,你媳妇纵容她弟弟,你这个做姐夫的怎么也不管管?”
大牛耸耸肩,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明显十分讷于言辞,只能用肢体语言表现出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