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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夔 江湖清客(第3页)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他为这首词写了一个很长的小序:“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他告诉我们:这首词以不胜今昔之慨抒发“黍离之悲”。“黍离之悲”,即亡国之痛。

黍离,是《诗经》中的名篇。《毛诗序》说:“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悯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曾经庄重神圣的宗庙,在丛生的禾苗中已憔悴混沌,社稷半残,江山零落,余晖下的旧宗庙,祭奠的全是旧荣光,如今,已全部被周遭离离生长的黍掩映到沧桑。

整首《扬州慢》反复铺陈叙说,也不过写了昔日的淮左名都,纵有杜郎俊才、豆蔻词工,也难赋黄昏清角那阵阵呜咽中穿越时空的沧桑。西周到东周,北宋到南宋,都一步步从旧荣光中走向了败亡。要描述败亡,一定要从兴盛写起;要描述沧桑,一定要从繁华落笔。因为,只有真正经历过了,才能懂得;只有懂得了,才能慈悲。所以,这首词写黍离之悲,一定得从扬州写起。扬州自古繁华,前有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的风流俊赏,继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风月无限,又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世俗想望,那些昔日的荣光,今日安在?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桥边红药,年年不知为谁而生。无情之物的离离生长惊心触目地掩映着有情人世繁华如梦的空幻与悲凉。残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废池乔木、二十四桥依稀诉说着兴亡与无常。唯有一轮明月,亘古如常,冷眼注视着一切幻变,像一个看穿了天机的智者,不发一言。

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呢?姜夔说是“胡马窥江”、金兵南犯之故。其实,这个理由很表象。以扬州为代表的南宋的衰亡,绝不仅仅只是金兵南犯外力造就,它顶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根本原因还在于自身,从根子上烂掉了。姜夔终究是个文人,不是政治家,他看不透这一点也很自然。

鹧鸪天

元夕不出

忆昨天街预赏时,柳悭梅小未教知。而今正是欢游夕,却怕春寒自掩扉。

帘寂寂,月低低。旧情惟有绛都。芙蓉影暗三更后,卧听邻娃笑语归。

庆元三年(1197)元夕,姜夔在杭州作了这首词。词中描写了两种场景、两种心情,于今昔对比中隐含着故国之情。

随着季节的推移,“预赏”后的元夕,气温渐暖,而他却说“怕春寒”,闭门不出,这很让人犯疑。答案在:“旧情唯有绛都词”这句。作者借用丁仙现所写的《绛都春》词来作今昔对比:昔日汴京元宵节之欢乐情景,只能到丁仙现写的《绛都春》词中去寻找了。而今临安的元夕,是汴京沦陷后的元夕,虽然“大率效宣和盛际”(周密《武林旧事·元夕》),但与北宋时汴京的元宵节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先前国泰民安的升平气象,如今已不复存在。这就透露了词人心中“靖康之耻”的隐痛。眼前的元宵节,有如林升《题临安邸》诗中所说:“直把杭州作汴州。”那些达官贵人,忘了汴京沦陷的悲剧结局,忘了国难和国耻,竟然将临时避难的临安当作汴京了。面对偏安江南、不思恢复的局面,能不令他痛心疾首吗?由此可见,“元夕不出”的真正原因不是“怕春寒”,而是出于对国运的忧虑和对当局者的微讽。

夜已深沉,灯光渐暗,游人散去,窗前人影晃动,躺在**听到邻家孩儿归来时的欢声笑语。在这朦胧的意境和笑声背后,藏着他故国之恋的苦涩。就像李清照的“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哀而不伤,怨而不怒。他永远以这种清空的调子,隐约依稀地在心中,也在我们心中勾勒着故国的面影。你想在他的词中,找到主旋律,找到那种激昂的调子,几乎不可能。

四漂泊的灵魂

故国已失,人在江湖,一颗漂泊的灵魂,永远在路上,永远在寻找着依归。

他的整个词,其实看透了,就写了一首:归去来。

只是,他总是不大喜,不大悲,像一个遗世独立在水一方的人,让人捉摸不定。如果你读懂了他的灵魂,你才是他知音。如果你只看到他的身影,他会被他激怒。毕竟不是每个人在那曲曲折折的清空骚雅后有耐心去读懂他的“雅人深志”。

点绛唇

丁未冬过吴松作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丁未”,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姜夔往返于湖州苏州之间,经过吴松(今江苏吴江县)作此词。吴松乃晚唐诗人陆龟蒙(号天随子)隐居之地,姜夔不是偶然想到这一点的,而是因为他一直比较心仪陆龟蒙。看懂了这句,也就容易理解他在词中所表达的“拟共天随住”。

燕雁无心,随云而去,南北东西不定,很超脱。黄昏已至,沉阴不开,数峰呈清苦之色,商量着那场欲来不来的雨,很执着。

到底是超脱,还是执着?他作了“拟共天随住”这样的人生抉择。可是,他终不能忘怀红尘人间,不能忘怀天下家国,“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透露出个中消息。吴松一带,是古代吴越属地,历来是诗客文人抒发怀古幽情的胜地。在拟共天随住,超脱尘世的瞬间,他又被“残柳参差舞”这样衰败的现实给留了下来。

上天终归是不能的,他无法像陆龟蒙那样隐于山林。国破如此,庙堂安在,寄托在庙堂之上的那点本不浓烈的淑世情怀又将安在哉?他不知道。

就这样,灵魂在漂泊。

玲珑四犯

叠鼓夜寒,垂灯春浅,匆匆时事如许。倦游欢意少,俯仰悲今古。江淹又吟恨赋。记当时、送君南浦。万里乾坤,百年身世,唯有此情苦。

扬州柳,垂官路。有轻盈换马,端正窥户。酒醒明月下,梦逐潮声去。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羁旅。教说与,春来要寻花伴侣。

1193年岁末,本是阖家团聚的日子,而姜夔却孤身客居于绍兴。某夜,窗外传来摇**人心的箫鼓声,这对倍感孤独的词曲家姜夔来说,触动很大:那低沉凄凉的箫声,如呜咽的低泣声冲击着他的心灵,使他伤感;那急促催人的鼓点,似冰凉狂乱的雨点,不停地击打着他的心房,令他心碎。值此“俯仰悲今古”之际,他仿佛步入音乐化的空间境界,“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伴着耳边和心底的乐声创作了这首词。

词中充满了失意感和漂泊感外,“倦游欢意少,俯仰悲今古”,万里乾坤,百年身世,唯有此情苦。你别被他在词的下阕中表达的“情”给骗了。他回忆往昔,回忆那段美好的艳遇,甚至对春天说,你告诉她:等你再来了,我还要回来,回来寻找我的伴侣,那个在南浦送别的人。其实,“寻花伴侣”,不是某个人,而是他漂泊在外,意欲归去的一种深深的精神期许。

曰归,曰归,归何处呢?

没有真正回不去家园,只有在尘世中矛盾的心。

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给自己的心找到一个归宿。

晚年独寓杭州,姜夔在贫苦清寂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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