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灼的声音断断续续,“其实……大概……应该是会飞的来着……”
沈祭雪:“?”
那你现在才说?!
谢灼似乎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些许杀气,赶紧找补:“但是,道友你方才跳得那么果断,我也来不及阻止……现在这样,肯定是没法飞了……”
“道友,你肯定留的有后手吧?”
沈祭雪:“……”
事实上,她只是隐约记得凌云宗地处荒崖之上,四面环水。运气好的话,跳下去只会受个轻伤。运气不好的话,跳下去也许会得个脑震荡。
若是她记错了的话,……那估计就得死一死了。
她默了默,心中后知后觉地对谢灼有了些歉意。
另一边,谢灼还在喋喋不休:“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我若突然一个人飞起来,道友你一个人留在原地,又丢脸又尴尬,万一脚滑掉下去怎么办?
当然,若道友你真的掉下去,我定然是会过意不去,飞过去接住你的……”
他话说得很动听,但配合着眼下这急速坠落的境况,实在毫无令人想听下去的欲望。
沈祭雪默默转过脸,不再去理他,全力运转灵力,试着应对下方越来越近的地面。
“噗通!”
“噗通!”
两道落水声接连响起,巨大的冲击力砸得沈祭雪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一切感官。
她水性极好,强忍着不适迅速浮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渍,剧烈地咳嗽着,警惕地环顾四周。
悬崖仿佛被巨斧劈开,陡直地插入这一片幽碧深潭里。岩壁上攀着些枯木古藤,潭水近乎墨绿,深不见底。
深潭另一边,长满了郁郁苍苍的树木,在地面上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
谢灼在她不远处,似乎晕了过去,正缓缓往向下沉。一袭红衣在水中飘飘荡荡,如同一滩晕开的血。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
沈祭雪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中,游到谢灼身边,抓住他的衣襟,艰难地将人拖上了岸。
夜风一吹,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沈祭雪皱了皱眉,运转体内灵力,周身蒸腾起淡淡的白雾,不过片刻,衣衫便被烘干。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谢灼。
他脸色苍白,嘴唇泛紫,湿透的红衣和墨发凌乱地贴在身上,那张银色面具倒是还牢牢地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容颜。
说到底,算是自己带累了他。
沈祭雪沉默片刻,认命地伸出手,按在他的胸口上,缓缓渡过去丝丝缕缕温和灵力。
暖意逐渐驱散了寒冷,谢灼的睫羽微微颤动,似乎有醒转的迹象。
就在这时,巨大的水流声响打破了潭边的寂静。
整个深潭的水面忽而剧烈翻滚起来,水浪溅至岸边,布满暗青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缓缓从潭中心升起,睁开灯笼大小的金色竖瞳,冷冰冰地看向了岸边两个不速之客。
那头颅似蛇非蛇,头顶两个鼓包,隐约有角欲出,颌下生须,竟是即将化龙的征兆。
千年水蛟。
它显然是被方才的落水声惊扰,从潭底苏醒。此刻那双赤金眼眸中,充满着被冒犯领地的暴怒。
沈祭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