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着陛下,免得陛下有了新人忘了我。”裴拜野光明磊落,从来都只把醋坛子搬到明面上吃。
“……”
“裴拜野,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或许该称呼知音为姨娘呢?”
“啊?”
“啊什么啊,知音原名裘知音,今年四十有三。”
“曾是我母后年少时最好的闺中密友!”
天音居
“哈哈哈,清安你挑的这位皇后可真有趣儿。”
裘知音听了凤御北关于刚刚事情的描述,用帕子遮掩着,依旧挡不住笑得合不拢的嘴。
凤御北刚进来时,她看见小侄身后跟了个不认识的男人,还以为是新的随侍的贴身护卫。
没想到,清安叫了她一声裘姨之后,身后的男人也对她弯了弯腰,叫了声裘姨。
她这才反应过来,皇帝陛下刚刚娶了妻,想来这人就是那位入主中宫的首辅大人了。
就是,看样子两人好像有些矛盾。
裴拜野最后还是跟着凤御北来到了天音居,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当然,这个吃醋没什么关系,纯粹是裴拜野敏锐地觉察到,如果他现在不能把陛下哄好,那刚刚讨到的福利大概率就要来去无踪迹了。
所以凤御北把方才之事讲给裘知音时,裴拜野只能坐在一旁,默默表达不满却不敢开口。
“裴大人有所不知,我同云禾,也就是清安的母亲是手帕交,早些年裘家还没没落的时候,我们两家离得很近,经常同吃同睡在一起。”裘知音如葱般白皙纤长的手指抚上面前的筝,弹出“铮——”地一声。
“曾经我们约定,要做对方孩子的姨娘。可惜,在云禾出嫁后的一个月,裘家就因罪入狱抄家,我也被发配卖到了春恩阁。”裘知音眯起眼仔细回忆,明明是很年轻的似二十几岁少女的面容,仔细去看却依旧能看到眼角的细纹。
“那时候云禾还是太子妃,她似乎走动了许久,才没让老鸨把我放出去接客,只做些简单洒扫。”裘知音含着泪看向凤御北,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透过凤御北看向谁。
“后来,云禾做了皇后,她将这处地方几经转手,盘了下来,改作听曲儿的地儿,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重新弹筝的。”裘知音用帕子点了点眼底溢出的泪,调整好情绪。
“记得十几岁时候,云禾的琴、我的筝,那些京城家的贵公子一掷千金也难求,如今……”裘知音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凤御北的发顶,“也罢,你母后若是知晓清安已经立业成家,想来会很高兴。”
“裘姨,好久不见。我就是路过,想着顺便来看看您。”凤御北笑了笑,随意地坐到裘知音对面,随手替她挑下桌上烛台的灯花。
裴拜野从没见过这样的凤御北,那个在讲述里,长辈眼中乖巧懂事的小太子。
“我挺好的,在这处地方生活了几十年,都把这儿当成家了。”裘知音温婉地笑了笑。
春恩阁只卖艺,裘知音又是长虹数十年的头牌,甚至听说陛下的宫廷乐师也曾请知音娘子入宫教习过几次,因此裘知音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甚至有不少人请她去教习家中小姐,尊称一声“师傅”。
总之,比刚被抄家时,她以为的余生要幸福得多。
“对了,我听李妈妈说,你来的时候一身湿漉漉,和刚趟过水似的,没有遭什么意外受伤吧?”裘知音突然想起来这事儿,连忙仔细去看凤御北。
“无妨,是戏水时不慎沾得水多了些。”凤御北并不想让裘姨担心自己。
“哦,那就好,那就好。”裘知音拍拍胸口,放下心来,“清安大婚刚过,有许多前来朝贺的使臣还未走,最近这京城热闹是热闹,可也乱得很,清安可要小心呐。”
说罢,裘知音拍了拍凤御北的手。
“嗯,我会注意的。”凤御北把手搁在裘姨的手背上。
“我也会时刻保护陛下的。”裴拜野不甘示弱,大掌一整个盖住凤御北的手掌。
此时,裘知音才又注意到这位默不作声的首辅大人,挑起眼角,略带挑剔地看了眼裴拜野。
一如丈母娘看女婿。
“好,虽说是清安娶了大人,但陛下毕竟金贵又繁忙,还望大人能多多照顾些陛下。”
“这是自然。”裴拜野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凤御北是他老婆,他不照顾谁照顾?等哪天来挖墙脚的给他挪走了照顾吗?
“嗯。”裘知音看着裴拜野看向凤御北的眼神,此时才终于放心了些。
她早就听说云禾的儿子娶了个男人,凤御北虽敬重她,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陛下面前多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