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杀人者内力深厚,否则一支笔怎么可能贯穿胸口?
可如果是内力深厚的刺杀者,为何不用更趁手的匕首,而选择用毛笔?
况且白雨晴此人虽然嘴巴说话难听,但他向来对朝堂之上,除凤御北之外的人都是一视同仁——一视同仁地骂,从不厚此薄彼。
因此,白雨晴在京城虽然不受待见,但也远远没到需要有人不辞劳苦地派人跑去湘州将其刺杀的地步。
又或者是他在湘州得罪了什么人?
凤御北翻开密函地第二页继续看,果不其然,他能想到的,谢知沧也能想到。
在听到白雨晴死讯的第一时间,谢知沧就派人封锁了全部消息,并且去探查了白雨晴在湘州的人际交往。
这人和在京城时候一样。
没有父母,没有妻儿,没有朋友,只有几个拜入门下的学生偶尔往来。
在湘州,凤御北体恤下属,特意赐了一座宅邸子给白雨晴用作府邸。
因为知道他清廉,凤御北还特意让人提前布置修饰了一下,省得一个刺史的府邸进去,还不如普通富户的院子,平白叫人笑话。
不过据说陛下的好意并没有被领情,因为白刺史自从到了湘州,只去回过一次宅邸,或者说是路过过一次宅邸,连门都没进去。
白雨晴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气派的“白府”匾额,随即就让车夫匆匆赶着马车,把他送到了州县衙门。
自此,就把衙门当做了家,无论是处理公务还是歇息休憩,通通都在这里。
因着顶头上司都如此地尽职尽责,跟在白雨晴手底干活的几个人只能也硬着头皮,陪白雨晴住在州府衙门。
最初一两个月还好,可渐渐的就有人叫苦不迭了。
白刺史要啥啥没有地一身轻,可他们呢?他们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才不想成天和一群大老爷们儿待在一起。
但白雨晴白大人的赫赫威名不止流传在京都,就连湘州也有他的传说。
因此没一个人敢向白刺史提出异议,生怕被指着鼻子,当众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最近,白刺史似乎有了其他要忙的秘密公务,与他们这些下属的相处时间反而少了,不少人趁此机会,都偷偷地从州府衙门搬回了自己的宅邸。
如此一来,白雨晴被刺杀在州府衙门书房的那一晚,他的下属通通都溜回了家,没一个人与他在一起。
包括衙门护卫,在巡查时候也不怎么过多关注白雨晴的院子。
这是他自己吩咐的。
与其分神盯着自己的院子,倒不如派更多人去盯衙门书房,那里才是最不可懈怠之所,但凡里面的东西出点什么事情,影响的可就是全城百姓。
反正,按照白雨晴的说法,他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
首先,他一穷二白,摸遍全身找不出一两整块银子,但又有些不错的功夫,若是谋财定然谋不到他的头上。
其次,他向来秉公执法,绝不徇私枉法,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该斩的该判的从不手软。那些最恨他的犯人,此刻都在大牢里好好地享用着牢饭呢。
最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来此地任职,最大的靠山就是凤御北,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虽然说狐假虎威不太道德,但有了陛下这个大靠山,白雨晴的政令施行便快了许多,短短一年,就让湘州这一曾经水匪横行、水患频发的穷苦州县变得热闹繁荣起来。
今年秋日,凤御北本早已下令湘州不必缴纳赋税,但他还是收到了白雨晴不远千里送来的几袋子米粮。
湘州已经欠朝廷赋税欠了数年,这是头一次能在岁末缴纳上税款。
凤御北盯着米粮看了许久,半晌终于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果然,他派白雨晴去啃这块硬骨头是对的。
虽然白大人性子不易与人相处,但想着白雨晴的能力,凤御北也默默地敲打了一番周围的地方官,让他们凡事不要把白雨晴的话太往心里去,尽量互相协助。
凤御北自认已经在尽量保着白雨晴,但他还是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死了。
在密函的最后,谢知沧无奈地表示,所有他能调查到的,与白雨晴有仇怨的人拿出来可以写满真整整一沓信纸。
而州府衙门在晚上,虽然也有护卫巡逻,但都听白雨晴之令,集中在衙门书房地方,白刺史的住所每巡逻一次过去要小半个时辰。
因此,根本没有办法调查凶手是谁。
别说用笔杀人对暗卫而言轻而易举,就算是找个力气大些的普通人,也不是不可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