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北问他明日有何安排,可他明日的安排都只同凤御北有关,许多惊喜他安排谋划了许多日,若此时一股脑儿地都说出来……
不行,反正就剩不到几个时辰了,还是等凤御北亲自看吧。
而且,不知为何,越是面对眼前的凤御北,裴拜野越是有种想逃的冲动,他好像被凤御北看透了什么东西。
“早起时候,裴五来报说太子有些恹恹的,我去看看。”说罢,也不等凤御北回答,裴拜野便飞快地旋身离开了。
今日,他约凤御北来此处本来是想把话说开的,可是此时他失去了和凤御北对峙的勇气。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谢知沧来信中的那一段话。
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慌乱与恐惧。
只有他知道,烧掉那封信的原因与谢知沧讨伐他的内容无关,只是因为最后所写的那个梦。
倘若他问心无愧,他本该问心无愧。
明明是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明明是湿热的南地。
可裴拜野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抛入冬日的冷湖一般,凉得透心刺骨。
或许,他和凤御北的事情还不急。
他想,就算是现在这样的冷脸陛下,也是很可爱的。
没关系,还不急,他们还不急。
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大不了等明日凤御北的生日宴过后,他再和凤御北好好地彻谈一番。
是的,他和凤御北不必固执地纠结在这一日!
裴拜野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凤御北的眸光终于集中到他的身上,集中在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上。
此时一双凤眸下的泪痕早已经干涸。
无奈,恐惧,怀疑,怨恨,还有一丝作为底色的,褪不去的爱意……
各样的情绪交错出现在凤御北的眼眸中,最终都变作凛冽的决绝。
“陛下,属下其实还有一事要汇报。”
“说。”凤御北缓缓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声音平静无波。
“是关于首辅大人和南盟盟主的……”
翌日三月十三圣寿节
距离凤御北的生日宴开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除去最上方的两个主位还空着,众宾已经齐聚流光殿。
伴着不绝于耳的丝竹鼓乐声,流水似的美人捧着各样珍膳御果鱼贯而入。
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来的不仅有南地的大小官员,还有不少隐退的大儒豪绅。
自吴鸣之事发生后,凤御北就以“国库紧张,不宜铺张”为由,不太愿意再办宴会。
裴拜野入城那日晚上,所设宴席也只邀了攻城的几位将军,还因为人手不足,准备匆忙,所以最多只能算是吃了顿便饭。
大年初一的时候,即便凤御北亲自设宴主持,宴席上也不过多了几个人。
还都是被召来此地,商讨制定南盟一地管理政策的朝中老臣。
无论凤御北愿不愿意,国库紧不紧张,这些都是不得不办的宴席。
至于圣寿节,凤御北原本的意思,还是只宴此时在盟都的几位臣子,不必大办。
但这一次,还没等裴拜野提出异议,就有一老臣私下寻了凤御北,表示万万不可如此。
“陛下提倡节俭,与民休息本是好事。”
“但陛下可曾想过,您已亲临南地数月,如今即将起驾回京,这期间却从未接见过此地官员豪绅,那这些人该如何作想?”老头摸着花白的胡子,慈祥地问道。
“还请太傅指教。”凤御北抱拳,恭谨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