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北听他们喋喋不休实在有些不耐烦,于是摆了摆手,“那这样吧,过几日祭祀夏神,朕亲自前往先帝陵寝住持祭祀,届时朕会亲自考察一番再做定夺。”
“至于夏神祭祀一事,按照往年的规格操办即可,不过礼部尚书所说也不是全无道理——”凤御北故意顿了顿,看到礼部尚书明显提起的呼吸,陛下调皮一笑,“为消退疫病,祈求安康,今年的祭典朕会亲自带着众臣制香囊,挂艾草,祈福康。”
“……”
“怎么,众爱卿还有意见吗?”凤御北微微向后仰靠,嘴角挂起一抹公式化的温柔笑意。
腰间挂着的玉柄匕首不知何时被他拿出来搁在御案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寒光凛凛的刀身。
“是,臣等遵旨!”臣服的声音整齐地响起。
他们真是脑子秀逗了,这才短短一年时间,就忘了当年陛下是如何对待那些贪官污吏的了!
他们竟然还妄图主动游说陛下意图从里面贪墨,怕不是觉得自己族谱太长,九族太多。
实在是凤御北近日的表现太过温和好说话,搞得他们淡去了那段脑袋别在裤腰带的恐怖记忆。
凤御北手下的匕首没有别的意思,就一句话:强行忤逆陛下的意图,是真的会死的。
“若是众位爱卿无事,不若陪朕用过午膳再行离宫?”看他们被棒子敲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凤御北适时地喂上一颗甜枣。
这些人本质上都不算坏,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白雨晴那样两袖清风,一心为民,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凤御北很清楚。
这些人之前在大大小小的事上没少揩油,如今之所以团结起来向他要银子,不过是仗着马上就要乞骸骨,舍出一张老脸罢了。
听到陛下赐饭,众臣高悬的心悄悄落回肚子里。还好还好,陛下并未真的起杀心,至少他们的身家性命算是保住了。
凤御北的午膳很精致,尤其他近日胃口不佳,即便爱吃的也动不了两下筷子。
陛下的心思谁都能看得出来,但裴公子又不可能马上赶回来,王公公也没更好的法子,只能吩咐人多做两道菜哄着凤御北多吃一点算一点。
但座下刚刚死里逃生的一众大臣压根没发现王公公的这些忧虑。
凤御北前些年政务多时,经常与众臣一商议便是几个时辰,赐饭是常事,那时候陛下便胃口不大,现在的情况在他们的记忆里,已经算吃得很多了。
其实凤御北并非小鸟胃,这一点在裴拜野投喂他时就发现了。往往事后水果准备满满一盘子,凤御北自己就能吃掉一多半,裴拜野这还是在用过晚膳的情况下,所以陛下并非吃得少,只不过是他很少有能专心致志用膳的时候而已。
陛下总是需要思虑很多很多的心事,日也思夜也思,一兜子沉甸甸的事儿压在心头,任谁也吃不好饭。
只有事儿后的那一段时辰,凤御北往往并不算得上清醒,裴拜野喂什么就吃什么,当然也就吃得更多些。
王公公又往凤御北面前的小碗里舀了一小勺虾仁,刚想劝凤御北搁下筷子的手在多吃两口,就见一个小太监疾步跑进来,到他耳边汇报。
“怎么了?”凤御北刚掂起筷子的手又放下,转头看向王公公。
“启禀陛下,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有急事求见。”王公公附在凤御北的耳边轻声禀报,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甚至有些发白。
凤御北心领神会,知道这事儿涉及私密,于是甩了甩衣袖,立马有机灵的小太监会意,为陛下拿来外袍。
“朕已经吃好了,众爱卿且慢用。”说罢,就在众臣的恭送声中出了万乾殿。
谁都知道陛下这是临时有事儿,但谁都没那个胆子敢去问所为何事。
方才凤御北在指间把玩的那把匕首那样锋利,就是给他们看的。
他是个无法被任何人束缚支配的帝王。
“他们在哪里?为何突然有急事求见?”凤御北拢着衣袖,匆匆走出万乾殿。
“启禀陛下,两位大人都在天牢里,是他们的手底下人正在天牢门外等着见陛下。”王公公扶着凤御北上了匆忙吩咐备好的车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御北眉头紧锁,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这,奴才也不知道具体的事儿,前来禀报的人只说了事态紧急,求陛下赶快前往,但具体发生了何事并未禀明。”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与刚刚那些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不一样,两人都是凤御北登基之初就一手扶持提拔起来的,是他的心腹重臣,这二人如此神秘,只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明说的大事。
凤御北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甩下车帘,“加快脚步。”
“啪!”马夫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黑色的骏马立马撒开蹄子向前跑去……
天牢外面,罕见地布置了重兵把守。
“臣等见过陛下。”远远地,就有几人迎上前来,凤御北伸手撩开车帘刚要下马车,就被人立马制止。
“陛下,切不可下来!”想到两位大人的吩咐,下属连忙制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御北心底的烦躁情绪已经达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