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乎平静了些,归澜定了定心,继续道:“嗯,古书中亦有记载,昔年横沙仙尊的飞升之劫便是如此——雷劫之前,还有一道因果劫。”
她顺手把卫其欢的瞎扯拿过来用,“她不是说我救过她吗?可能之前有些我不知道的牵扯,便去宁城看了看。”
虽然她说的也是瞎扯,去宁城是为了提前救下祝明光,因果劫也是随手拿来用的,但编出这一套也够用了。
她之前为了搞清天缺那东西想做什么,可算是把典籍史书查了个遍,因果劫在古书中确有记载,而且,说是一劫倒也不完全是搪塞,死去活来这些次,不知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会让她碰到那个狗东西。
“那……”整个灵界没人不知道横沙仙尊那跨越百年的狗血虐恋,袭青自然也听过,对这罕见因果劫的了解基本限于此,犹豫了下,还是道,“要,杀了她吗?”
“她死了,就不会有什么劫难了吧?”袭青不再犹豫。
“不。”
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三次重启那具壳子里都是不同的人,而且,天缺那东西也不会让那躯壳死了。
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异界之物,偏得天道所钟,她亲自动手都能跑掉,自爆与它同归于尽也会被强行回溯。
她神魂受损,它也得不了好,这一次……哼。
杀意翻涌又被强行镇压,她将心头那点异样压下去,托着下巴转向那盆花草,淡声道:“不知是何因果,先静观其变。”
她愿意说的就这些了,袭青心头微沉,但好歹不是一无所知。
“那你去宁城……”
他话未说完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匆匆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一股酥麻自尾椎升起,黑暗中,那温热而略粗糙的触感愈发清晰,他腰背一紧,灼热的呼吸颤抖着氲在掌心。
“啊,宁城,什么也没发现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漫不经心,那触感也是似有似无,却不知下一次又要落到哪里。
他手肘撑在案几上,手掌遮住半个侧脸,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鼻音,竭力平息着这股忽而腾起的火焰。
“可能就是随手救的吧,不记得了。”
她没看他,转移话题的意向很明显:“这些以后再说,左右她现在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这花挺好看,什么品种的?”
那盆的浅青色兰花与旁边萎靡枯黄的花草截然不同,明明含苞待放,却美出一股招摇之感。
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他想让她走,但怕一开口就是恶心的喘息,甚至是,其他更不体面的声音。
余光看到那根手指往上,像是要去触碰那花苞,悚然一惊,什么也顾不得就要阻止她,还没碰到她,她却先停了手。
他立刻收了手,借着这一点空,他重新偏过头去,长睫与鬓发掩着眸色,开口时声音略哑,却不显得粗噶,反而带着几分花盛极时的招人,“我要忙公务了,你快走。”
不像赶人,像揽客的。
他懊恼地蹙眉,咬了咬唇,余光与发丝的间隙中,只见她模糊的神色。
“好吧,不打扰大忙人了,走了。”
她语气如常,身影消失在房内。
他松了口气,终于敢睁眼。原本还能用灵力影响解释的深青眼眸此刻已经彻底变作浅青色,他看着那盆含苞的浅青色兰花,心头的燥热不待清风冷却便忽地坠入冰窟。
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
相处数百年的同门竟是一只半妖,多么荒谬的事,谁会想到呢。
袭青看着那盆越发青翠的兰草,神色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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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居处,她终于不用掩饰,整张面皮都紧绷起来,整个人蜷缩着浸入冰水里。
泉水汩汩流动,散发的寒气却将周边三尺凝作一片寒冰,整个屋子都挂了层霜。
寒泉对神魂影响有限,却对那股崩裂后的幻痛很有用。
袭青诊断不出来自然不是他医术太差,而是灵界针对神魂的手段本就少见,以她渡劫期的强度,若非自爆……
也确实伤不到这个程度,自然没必要越过界限强行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