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熟练地抽出了一把细剑,如同已在脑中演练千遍。
剑长三尺四寸,无鞘,剑身细薄如纸,泛着朦胧的清辉,如同被截下的清寂月华,锋芒暗藏。
专断魂灵的翦魂。
说起来,她的雾虚扇呢……?
模糊的想法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杀意很快占据了她整个大脑。
月光下,淡紫轻衫如流光掠过,只留下清逸的光影,未惊动静憩的枯枝与洁白玉琼。
门,开启无声。
踏着月光,她提剑迈过门槛,那姿态不像去杀人,倒像是去折一只初绽的梅,会一位久候的故友。
向深处走去,卫其欢正躺在床上。
或许是太过疲惫,卫其欢在灵气与剑气作用中艰难醒来后,匆匆冲洗便睡去了,发梢还滴着水,单薄衣领被未拭净的水珠洇湿了。
短短几日,被灵气洗练过的躯体便焕发了活力,日后风采可见一斑。
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去哪里了?归了地府?还是被抽出来了?原本的灵魂,会是什么样的?
归澜放纵自己的思绪乱跑,继续靠近。
直到进无可进,她单腿撑于床上,俯身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容。
啊,这是卫三啊。
翦魂立在卫其欢颈侧,刺入她铺展的黑发,归澜才像是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那个几乎把老底都揭给她,把她当作师父、姐姐、母亲的可爱的卫三,常常用怀念、痛苦,留恋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奇怪的卫三。
卫一作恶无数,甚至把毒手伸向御沧门,卫二没那么烂,但也惹了不少麻烦。
和她们相比,卫三实在太可爱了。
但没办法,非我族类,其心终究难测。
总得先斩了她的退路,才好言真心二字。
归澜嘴角弧度越发灿烂。
天缺没醒?这么虚弱?还是觉得她不会下手?
翦魂缓缓下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一束月光投下。
月光愈亮,几乎与天上月比肩。
这束月光格外偏爱这个昏睡的少年似的,温柔地寸寸延伸,黑发如撒银,将她的侧脸都映亮了。
月光有温度吗?
她冻到了似的,朝温暖的归澜靠近了些,英秀的长眉也皱了起来。
“啊,是要束手就擒?还是自信我拿你没办法?”她含着笑意开口,与她愉悦声音相反的是,疼痛几乎让她面色发白。
全乱了。
她脑中有声音喝止她。理智的,沉冷的,严厉的。
一点都不像是她的声音。
所以她听也不听,反手握剑,如铡刀般向卫其欢的脖颈缓缓压下。
她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