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受爹娘偏爱,吃的膘肥体壮的,自然就受不管种地挨累的苦活累活,但他真的打心眼里喜欢跑生意,跟人打交道。
这段日子老娘让他忙活弄作坊的事,他一边联络村长,一边又管着长工们,他还带着长工时不时的上山砍竹子,弄竹篾,既节省了银子,又还能亲自把关。
这些活全加上,也不能说轻松不累。挣银子有多难,他是真清楚的,而这种血汗钱拿在手里,踏实稳当,心里舒坦。
要让他舍弃这些,再回归以往四处坑蒙拐骗,甚至偷媳妇和老娘的钱,就为了去赌……沈大山感觉自己不想那么做,也不想那么不是人!
他不像三弟沈长眠有满肚子的学问,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明白钟庭月教导他们目光长远什么的,他就知道眼前现下,也只想顾着手边的事。
“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大山沉思了半晌,吭哧的往外挤话,“往后的事我不知道,你教我们那么多,三弟听说了,说你是未雨绸缪,我只觉得你比书堂的先生都厉害呢,家里有你坐镇,我也不用往后考虑啥……”
“我就觉得吧,我……不想去赌了,好不容易累死累活挣的银子,去赌要赢了还好,要输了,那我的后悔死,太不值了啊!”
钟庭月听着细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沈大山翻来覆去的就一个意思:暂时不想赌,往后不一定!
她咬牙深吸了口气,才堪堪压住了心头那口恶气,也克制住了想要扇打这兔崽子的冲动。
因为赌博这种恶习,不是一时有觉悟就能彻底改正的,其实沈大山也没说错什么,暂时他不想去赌了是个好苗头,至于往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钟庭月想了想,“暂时不想去赌了,那你这个暂时,是多久?”
“啊这个……”沈大山迷茫的搭不上话了,他挠挠头,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摸样。
钟庭月都要被他气死了,无奈道:“我换个问法,你是觉得自己脚踏实地挣的银子不易,舍不得去赌了,对吗?”
沈大山点点头,“是啊,咱家一个竹筐,除去长工月例,还有一日两顿饭的吃喝花销,本钱刚三个铜板!这还不算为了作坊,给村长送的礼呢,还有啊……”
说到这个,沈大山又来了精神,掰着指头就跟老娘算起了帐。
钟庭月无语的瞧看着他,心里苦笑,这小子果然没看错,真是个跑生意的料,就是恶习难改,栽培也难啊。
“你心疼银钱,不去赌……”钟庭月归纳总结了一下,也拦住了断断续续还在算成本的沈大山,“行,我信你的,你最好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这份信任!”
沈大山迅速点头,“一定的!娘!”
只要坚持一直让沈大山老老实实挣银子,他怕累又惜钱,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对赌馆再活心思了。
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医馆小厮跑出来喊号码,钟庭月听到是自己的,顺口应了声,然后拉着沈大山就往里面走。
沈大山这才发觉自己所处的是医馆,他慌乱的一怔,再看着老娘,“娘你身子咋了?哪里病了?”
“我没病,是来给你瞧病的。”钟庭月回。
沈大山纳闷道:“我?我身子好着呢,没病啊。”
钟庭月拉着他继续往里堂走,“你和锦绣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还说你没病?你要没病,我孙子孙女都多抱好几个了!”
“什么?我没病!我不去!”
沈大山一诧异,脚步顿时停住,再不肯往里面走了。
他娘怎么回事?以往都说温锦绣是不下蛋的母鸡,就算脾性转变了,可也该跟别人家婆婆似的,将生不出孩子怪罪在儿媳妇头上啊,怎么还说上他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