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馨乐母亲的手术和后续治疗,已经差不多花掉了我所有的积蓄。如果还要追缴一百二十万的赃款……
“他们说,”馨乐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如果在九月底之前没有完成退赃,会作为量刑的加重情节。”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爸可能会判得更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一样。
“馨乐。”我开口了,“你别太担心。钱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陈杰,你已经帮我太多了。”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马上又被压了下去,“我不能什么都指望你。”
“你是我的人,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可是一百二十万……”她苦笑了一声,“我们到哪里去弄一百二十万?”
我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我的积蓄已经全部用在了她母亲的治疗上,公司那边虽然答应年底会有一笔项目分红,但那至少也要等到十二月。
而九月底……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馨乐,”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这件事我们慢慢想办法。你不要一个人扛着。”
“嗯。”
“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去隆县看你。”
“不用了。”她说,“我明天……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再联系你。”
“什么事?”
“一些……私人的事。”她顿了顿,“你不用管,真的。”
我想追问,但她已经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知道馨乐一定也睡不着,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的“私人的事”是什么。
一百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亲戚、朋友、同学、同事……能借钱的、能周转的、能想办法的……
最后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是一个刚工作几年的小职员,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积蓄。我能给馨乐的,已经全部给出去了。剩下的,我无能为力。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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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馨乐变得有些奇怪。
她没有再让我去隆县,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打电话给她,她也接,但说话很少,问什么都是“嗯”、“好的”、“没关系”。
我问她那件“私人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她说“还在想办法”。
我问她要不要我帮忙,她说“不用,你忙你的”。
我问她心情怎么样,她说“还好”。
但我能感觉到,她并不“还好”。
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直接开车去了G大找她。
那时候已经是八月初,学校放暑假了,宿舍楼里人很少。我在她们楼下等了很久,给她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正当我准备上楼找她的时候,她回我消息了。
“不好意思,刚才在洗澡。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