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抬眼,又看了看他们两人,颔首道:“听说前些日子你还进宫,给太后诊了脉?”
“是。”周念如实回答。
她答完之后,萧晟却不说话了,继续埋头在奏折之中,完全忘记了他们两人。
周念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因为她知道这是所为的帝王之术。
瞧着她如此镇定的模样,萧予徵倒是十分意外,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足足过了一刻钟,萧晟才又重新抬起头,似乎才想起他们二人。
他笑得十分慈祥,温声道:“朕听说,太后这几日身子好了许多,夜里也能安睡,想必是你的方子起了作用。”
“民女尽心尽力,加之太后福气延绵,这才好得快。”周念朗声道,“多谢太后信任。”
“你倒是半点不谦虚。”萧晟被她这格外“诚恳”的话逗笑了,“朕就喜欢你这个性子。”
周念重新欠身行礼,低眉垂目地看着脚尖的位置,等着皇帝说后面的话。
看了看她,萧晟又看向萧予徵:“你说说看,朕该赏赐周大夫些什么?”
“儿臣觉得,她应该更喜欢父皇的墨宝。”萧予徵笑着道,“之前周大夫去儿臣府上,瞧见一副墨宝便十分喜欢,非要求了儿臣赐给她,可那是父皇赐给儿臣的,儿臣将它视作珍宝,怎会给她?”
周念不由得赞叹,这个萧予徵果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这么短短两句话,便是告诉皇帝,自己将皇帝的墨宝放在随便一个客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足见是引以为傲。
二来,他将皇帝的墨宝视若珍宝,即便是救了百姓的周大夫,也绝不肯给。
这三来,就是完成了和周念的交易,向皇帝求了墨宝。
这两句话果然是取悦了萧晟,他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在书房中回**起来。
周念被他的笑声震得心神险些不稳,看来皇帝内力惊人。
“说说看,想要朕给你写什么?”萧晟看向周念,“朕倒是好些日子没有练字,不知是否能让你满意?”
“民女多谢皇上恩赐。”周念顿了顿才道,“民女的医馆叫做‘念善堂’。”
听她这么说,萧晟再一次笑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个,丝毫不将自己的想法掩饰起来的姑娘。
当下,他便十分爽快地让内侍准备文房四宝,挥洒自如地写下“念善堂”三个字,让人装裱了给周念送去。
“多谢皇上。”周念跪下行了大礼,“民女必定沐浴斋戒,在医馆恭候皇上墨宝!”
对于她的懂事,萧晟十分满意,抬手示意她起身:“你是大越功臣,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总是行礼。”
他口中这么说,但是周念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无形的威慑力。
上位者越是云淡风轻地说,与她是自己人,她就得越是警惕,接下来说的话,只怕不是她能够完全受得住的。
萧予徵看了眼她的神情,也没扶她起来的意思,躬身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朕听说,你与夏尚书家里的清歌丫头,有些龃龉?”萧晟终于说到了重点,“那丫头前两日还进了大理寺,说说看,是什么情况?”
虽然不知道夏清歌父亲才升了官职,周念却很清楚,能让皇帝亲自过问的,必然是宠臣之女。
这个时候,她越解释就会越惹得皇帝恼怒。
于是她匍匐下去,不解释不喊冤,直接请罪:“是民女胆大妄为,不该与夏小姐起了冲突,还请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