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错就错在,我先入为主地识错了你的身份。”
裴玧白:“你以为我是?”
“那裴文进的小妾所生之子。”
裴玧白一顿,方才悟道:“所以你的态度才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若是起初你是真心想与我合作拿下官引,那么在猜测了我的身份之后,只一心觉得我的母亲受了屈辱,想要替她出一口恶气?”
邬族长脸色讪讪,“没错。”
过会儿,他又悄声道:“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对你,她明知道把你送到此处,如无意外,必死无疑。”
“她讨厌我。”裴玧白的表情格外自然,“也恨我,因着这份恨意,连带憎恶我的妻子,憎恶我所能拥有的一切。”
”甚至不惜去毁了我而得到这些。”
“你胡说!”邬族长突然开口反驳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已,“曼曼是个多么良善的女子,怎会如你口中那样不堪。”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一时全都投于他身上,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情绪,“这里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裴玧白看了一眼一直端坐一旁的江知音,“这位是江知音,她的哥哥名为江知远,是墨堂在京城的少主。”
邬族长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地转向她。
裴玧白继续道:“她在几日前突然收到消息,要让她假扮陈曼文将我夫人掳走,参与的那些人企图将我的妻子活活剥面,并互换身份,与此同时,我也被人从京城拐走,来到南疆。”
“如你之言,是我母亲拖你来处理我,那么这一连串事情的主谋是谁,似乎显而易见了。”他的语气越来越平静,显然早已经完全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邬族长一顿,还想为陈曼文辩驳几分,“你既说这位姑娘的哥哥是墨堂的少主,她又听命于墨堂之人,如何不会是他们所做之事?”
裴玧白坦然回他,“这一点江知远已再三保证了,他并不知此事,至于到底是谁调动的墨堂内部之人,他也在调查。”
”另外,我在此地的消息,也是他透露出来的,若真是他有意布局,实在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虽然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话,但就目前来看,他若如此行事,对墨堂并没有什么好处。”
短短几瞬,邬族长面色骤而老去了太多,连嘴唇都开始颤抖着,终于逼迫着自己承认了一个他不想接受的事实,“曼曼。。。她真的变了好多。”
“可她也一定是有苦衷的。”他闭上眼睛,不知是在回忆什么,嘴角微微耷拉下去,“她从前,真的很爱很爱你,你不要太过记恨。”
裴玧白不应他这话,只盯着他问道:“你可知道她现如今在哪里?”
邬族长睁开眼睛,与他无声对峙了片刻,最后他淡淡道:“我不知道。”
“曼曼从来都是将需要我做的事情传信于我,没有来找过我,也没有告诉过我她在哪里,我一直以为她和裴文进这些年过得好好的。”
裴玧白静静道:“家父已经去世。”
邬族长一惊,张了张口想要继续问些什么,最后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似的,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
他叹了口气,“总之一切都是误会,你身上的蛊毒也已解了,还是尽早回去吧,万一再遇见了你母亲,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好好解释清楚。”
他这话落下后,一直坐不安稳的江知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见众人目光一瞬间落到自己身上后,又甚是僵硬地笑了笑,然后重新坐下。
裴玧白面色平静,并没有与其纠缠太多,“好,我会把您想要的官引给您送来。”
良久之后,邬族长才又发出一声极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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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京城的路上,崔芷始终一言不发,并且和江知音坐在一辆马车上,没给裴玧白一个眼神,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就连他送来吃食和水也是视而不见。
裴玧白和秦卫骑着马走在前面,两个人的面色一个比一个的沉。
但秦卫安静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说起了话来,他在起初问了几句裴玧白的身体状况后,最后终于把心中一直担忧的点说了出来,“公子,夫人可从来没这样过,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裴玧白静静听着,眼神虚虚地看着路前方。
“在邺城的那些日子,夫人除了最初几日有些沉闷,后来的时候都表现的很是开心愉悦,不管是听戏还是看话本,或是与护卫奴婢们一起玩乐,都显露不出半分异常。”
“可属下知道,夫人如此正常,就是大大的不正常。”
“她先是在大婚之时得知了崔府灭亡的真相,然后又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被您悄悄送到邺城,还对她进行监禁,不许出门,然而现在,她一心要等的对太夫人的处置,却是如今这么一个荒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