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孟月等她们师徒俩聊完的空档,直接就答应了柳娘子的请求。
一丝惊喜和一丝疑惑闪过柳娘子的眼眸,“不出题考较一番?我大嫂跟我说,您本是不愿意收徒的,今日如何要破例?”
“是不是还听说过更难听的?”孟月大度一笑,“我确实是觉得开馆授徒实在太过忙累,您也是师傅,想必是会知道我顾虑的是什么;但我今日见您对阿舒这般,便也想做一个如您一样的好师傅,这才破的例。”
柳娘子很高兴,虽说自己行事历来如此,可被人真正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一旁的陈舒也很高兴,她原以为自己拗不过这一层师徒情谊,才把柳忠带到大嫂跟前,大嫂会不会怪罪她,如此一看,大嫂合该是大嫂,格局心胸气量她都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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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柳家夫人,也就是柳娘子口中的“大嫂”,便带着厚礼亲自上门拜谢。
一开口就是说“对不住”,“孟娘子肯收我家这块蠢材,实在是我意外之喜;所以当日我小姑来时,我并没有与她说定束脩之事;她后来与我说的是,孟娘子您这边说看在她面上就随便意思一下就好;可我觉得不应该这样随便。我家忠儿日后难免要让夫子费神费心费力,这束脩自该由我来亲自交的。”
倒像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孟月想。
又见她将钱匣子搬上来,里头是五贯钱,“我也不知该多少,也问过我家小姑,说这些合适。孟夫子,要是你觉得不够,我们再添些?”
“还有,我买了几斤新鲜肉和几块肉干……”
孟月赶忙到院里去喊婆婆李桂兰来,帮着把这些肉提到后厨去。
而后便道:“柳夫人不必如此,我并非贪财之人,实在是我跟这孩子也有缘分。昨日我家大儿,从书院归家,听我说起柳忠,二人竟是同一级的同窗。”
同一级,不同班,但也还是能够碰到的,所以阿砚有印象。
那天他还跟孟月说,“隔壁是好像转来一个学子,个头跟我差不多高,我有时候路过会听人喊他‘柳忠’,想来便是同一个人了。”
柳夫人闻言也是惊喜,转到这家书院的好处,原来不仅是通过小姑的关系给儿子找了霁月先生当夫子,还和霁月先生的儿子做起了同窗。
看来坊间传言的杏花书院当属当涂县蒙学之冠,所言非虚啊。
可她那个儿子,确实也应了名字里的“忠”字,倒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回来除了说饭堂的饭菜好吃,半点也不再往外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书院签了什么保密的契书呢。
要早点跟她说这些,还至于都转学过来马上要三个月了,才到霁月先生门下吗?
于是她一边告诉自己“如今也不晚”,一边又笑着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孟月也不揭穿她的心思,也附和了两句,又说关系都到这份上了,那就都不要客气,于是又留了柳夫人母子在陈宅吃了午饭,才叫了马车来送客。
因为目前只多了柳忠一个,便让他依着岳玉娘的时间过来——授课模式就像上一世,她的一个带小学三年级的同事生了病,教五年级的她去帮忙时一样,采用的是“复式教学法”。
柳夫人还说这样会不会太累,孟月摇头,“这样可以也让他顺便复习巩固一下。”
“还不快谢过孟娘子,哦不,孟夫子。”
腼腆的柳忠本来都已经坐上马车,还被他娘推着半个身子出来躬身作了个揖。
莫名有些喜感,怎么回事?
但她属实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真正尊敬自家孩子夫子的家长了,还觉得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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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孟月自然跟陈牧说起这一幕。
陈牧的反问倒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尊师重教,这不是应该的吗?”
意思是,还能有人不尊敬自己孩子的老师?这是最基本的啊!